两人悉悉索索忙了半天,天香终于止了血,她一边整理仪容,一边瓮声瓮气道,“冯素贞,你是不是被月神下了降头?”
“什么?”
冯素贞没有听过比这更可笑的问题,以为自己听岔了,不由得反问。
“你是不是被月神下了降头?”天香悻悻的重复了一句,“和原来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公主又在说什么糊涂话,不要妄言鬼神。”冯素贞手指在天香唇瓣上一点,摇头严肃道。
冯素贞当然知道天香话里的意思。
当她知道天香心上人是自己的时候,心里是哀愁满满,左右为难。
可在月神面前,她还是抽丝剥茧将问题简化了解决——只问自己一句,怎样做才是对天香最好?
硬是推开天香,把她塞给其他什么人,然后自以为她可以在那个人身上得到幸福?
冯素贞还没那么天真,既然女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爱着一个人。推己及人,天香心里那个人若是自己,再强求她去接受其他人,断不会得到所谓的幸福。
那主动表明心迹,戳破那层窗户纸,与天香做一对遮遮掩掩的眷侣?
且不说能不能冲破世俗礼教,能不能不受皇室干涉,就是过几年色衰爱驰,情志转移也是可能的。
到时候相看两厌,一地鸡毛,再恨自己年少轻狂,蹉跎了岁月?
谁又知道,此刻这份感情不是一时冲动或情迷意乱呢。
对待这样一件不能行差踏错的事情,冯素贞这样谨小慎微的性子,走一步看十步的习惯,便决定了她断不会贸然行动,可是她又没有原地踏步的打算。
当日,在城隍庙里月神祭坛前,她对神灵起誓,若天香不弃,她便不离,只求给她多些时间,让她不至于像凌霄花一样,只得攀附一生,随波逐流。
本可以理直气壮走一条坦途捷径,偏偏她就是要走那艰辛险峻的天堑。这身傲骨,着实可敬可叹。
天香一直懵懵懂懂,冯素贞的变化她能敏锐感知到,却又说不出道理来,只能怪到月神头上。
冯素贞又倚回榻上,“子不语怪力乱神,哪里见过神仙给人下降头的。夜深了,公主早点回房休息吧。”
哼,果然还是开始赶人了。
离胜利如此之近,天香岂容功亏一篑,她眨眨眼睛,“尽说些神啊鬼啊的,都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很怕的,不如我陪你啊。”
冯素贞努力忍住笑,她倒要看看是谁害怕,谁陪谁,遂正色道,“谁说我是一个人的。”
天香顺着她手指看过去,除了黑漆漆一团外,什么也没有。她感到一阵恐惧,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没看到什么东西……”天香一把抓住冯素贞的手臂,声音颤抖道,“我…我不敢一个人待着了。”
冯素贞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声出来,拉了她的手,往怀里轻轻一带,“知道了,那就委屈公主,将就在这歇下吧。”
天香看她笑意盈盈的眸子,知道自己被她戏耍了,却一点也生不起气来。
顺着冯素贞手上的力道,她红着脸,依从的靠了过去。
这软榻果真狭小,两人侧身躺下都只得避无可避依偎在一起,天香觉得自己都能感觉到冯素贞睫毛闪动带来的气流波动。
冯素贞扯过来薄衾为天香盖好,又极为自然的一手揽了天香腰际,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闭上了眼睛。
天香感受到冯素贞作为女子特有的柔软,她肢体僵硬的往外挪了挪身子,防止刚才流血惨案再度发生。
殊不料,冯素贞掌心抚在她腹脐,手臂用力往回一收,将天香与自己紧紧贴在了一起,就似两只排排躺的对虾,严丝合缝。
“公主千金之躯,可不能掉下去受到一丝一毫损伤。”
冯素贞还不忘正经八百的开口解释。
天香瞠目结舌,她就这么被冯素贞“禁锢”了,而言论的制高点都被冯素贞霸占了,她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此时的她,浑身上下已经羞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晚安,公主。”冯素贞满意的勾起唇角,天香红艳艳的耳垂仿佛要滴下血来,这反应果然又在她预料之内。
天香秀发清香扑鼻,怀中的软玉温香,让她感到安心,冯素贞很快就意识朦胧,沉沉睡了去。
臭驸马,呆头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