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贞打开信一看,脸色刹那苍白如纸,双唇也褪了颜色,捏着信的指节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刘长赢见她神色异样,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那信就被李兆廷一把抢了去。
纸上只一行字,“天香病危,性命攸关,速至皇陵相见。”
这句话又被他低声念了一遍,一字一句,直刺的冯素贞如有锥心之痛。
刘长赢听到信函内容,心中一惊,黯然神伤,这毕竟是自己秘不可宣的父亲的亲生爱女,自己不可宣之于口的亲缘。
天之骄女年纪轻轻,便要香消玉殒了吗?他想起刘倩,更添几分忧思。
“冯姑娘,你会去的吧?”
心里只顾念着天香安危,旁的什么事便入不了心,冯素贞迷怔半晌才回神,问道,“长赢兄,你刚才说什么?”
刘长赢戴罪之身,想去见天香一面,恐怕是痴人说梦,他倍感遗憾,便将惦念的心思寄托于冯素贞,“我是问,冯姑娘会去么?”
冯素贞眼中隐现水色,她喉头梗住,颔首低喃道,“我今日便出发。”
“素贞,我和你一起去。”李兆廷伸手想握住她颤抖的手,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
“姓冯的,你要去什么地方?”
压下心中情感翻涌,冯素贞理一理思绪,并不答她,只道,“七姑娘,原本答应了萧老兄,走过三十里就放你回去。可如今局面,我暂时顾不得你,你若想回,即可自便;若不回,这小院你先住了,长赢兄、兆廷兄都可照应于你,但你须得放出消息去,不可误伤了他二人性命。”
七娘点点头应下,想到自己还没去过中原温润地区,试探问道,“你是回中原吗?我也想去。”
冯素贞摇头,不容置疑道,“恐怕不妥,一位故人生了病,我是去探望她,不是去游山玩水。”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七娘撇撇嘴不再言语。
冯素贞又转向刘长赢道,“我走前会留下全部资财,长赢兄可代我全权安排,依着我的想法,现下客商开始云集,冬季更是边塞贸易互市的好时节,不若开个酒肆,一为立身之本,以免坐吃山空,二可汇集消息,做转口贸易,大明的粮食铁器草药,塞外的牛羊马匹,无一不可。”这冯素贞没说出口的第三,便是她要将触角伸出关外,彻底粉碎盘踞在商路上的匪盗。
刘长赢听了点头称是。
冯素贞又转头看着李兆廷,温言道,“兆廷兄,你若是打算回妙州,可与我同行,但一路恐怕不会有歇脚的时候,我亦不会为你耽搁行程,届时你若跟不上,还须自行其便。若是不打算回妙州,不论天香如何,我最多盘桓二月。此间,便是我与长赢兄说的,你们一处做个营生。”
又想起什么似的,冯素贞敛眉正色,对七娘补充道,“七姑娘,实不相瞒,我是准备去报官的,只是昨夜才回来,此刻又不得不走。若我此番回来之前,你能劝萧老兄他们放下屠刀,我便既往不咎,否则,或早或晚,总有刀兵相见之时。”
七娘咬了唇,面上露出难色,最终还是勉强点点了头。
冯素贞交待完这些,便放下后顾之忧,一颗心里只剩了天香。
张绍民信里并未写明天香得了什么病,可既然说了性命攸关,可见这病是急症,来势凶猛。
两人相隔着万水千山,万一她见不到天香最后一面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冯素贞心急如焚,立时便要出发,她仓惶间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七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不碍事。”冯素贞推开七娘的手,默默回房间收拾行囊。
七娘没见过她如此心慌意乱的模样,心下暗道,这个故人,叫什么天香的,想必是她极为重要的人了。
不一会儿,冯素贞抱着一个布包出来,她特意准备了两套女装,到皇陵之前好换上,毕竟她觉得天香公主名节清誉事关重大,不能让她因为着男装的自己再受到一点非议。
刘长赢想起件顶要紧的事,忙将令牌交给她,“皇家的令牌,张丞相要我转交给你。有任何消息,早些报我知晓。”
冯素贞了然的点点头。
这令牌是皇帝特意让张绍民随信送来,方便冯素贞调动驿站马匹之用,以便她通行无阻,早日抵达皇陵。
冯素贞当日自安定启程,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一路没有合眼,在离皇陵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冯素贞实在坚持不住身心疲劳,还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沐浴更衣,休整一番。
重回中原故地,风景如旧,是是人非,冯素贞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