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知这个人居然意外地克制,三分轻狂,七分深藏内敛。
明明心里什么都不会顾忌,唯一在意的人,不久前,也已经去世了。
从此再无人是他的羁绊,他的顾念。
所以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季慎不禁开始试想,若是当时,那个班主任没有及时拉住他,而是任由他自暴自弃。
如今的季凉意会是什么样的。
眼角疤痕一挑,小弟跪倒一片的大哥?
咳。
串场了。
“笑什么?”
季慎摇了摇头,“没什么。”
“小意。”
“嗯。”
“等我死了,你帮我把我的骨灰扔进大海里吧。”
话音未落。
“呲拉”一声刺耳,季凉意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地注视着这个人,唇角突然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季先生是不是搞错了,您的骨灰可不归我管。”
他说完,转身就走。
季慎正扎着针头的手连忙伸出拉住他,苦笑了一声,艰涩道,“小意是不是又准备一两个月不再来见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知道的,我没有多长时间了……”
季凉意心里突然冒出一簇浮动跳跃的炽热火苗,藏在冰冷彻骨的黑色暗流里,既炙也冰,像是腐蚀性的剧毒,在早已麻木无感的身体里低低地蔓延开来,他转身,却扯起一抹调笑,语调一贯的慵懒。
“所以小叔是想在下如何?”
……
季凉意关上门的时候,一个年轻护士正朝这边走过来,看样子是准备要进去。
“你……”
她有些迟疑地看着季凉意,不知道这人现在站在这是要进去还是刚出来。
季凉意看向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最近麻烦你们了。”
到底是他小叔,他也不常来医院,这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是要多麻烦护士们。
这人长得实在是好看,态度又温和有礼的,最重要的是,他这一低声说话,微哑的嗓音就像电流般瞬时穿透整个身体,带着酥麻的感觉。
护士直接脸红了,也没注意他说了什么,慌乱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一声擦肩而过的“谢谢。”
季凉意手闲闲地插着裤兜,走在走廊里,眸里所有的温度尽数散去,一片沉黑。
他下意识想要摸出烟盒,后又想起这是在医院里,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