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抬起小黑的下巴,小黑的脸上全是泪水,很难过,很绝望。
除了犯药瘾的时候,第一次见他哭。
苏先生问,怎么了?
手好不了了,是么?
……
苏先生很难受,他和医生骗了小黑,左手被废,右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金丝雀下手的角度和力道很精巧,就是为了让小黑彻底不能拿笔。
美术总需要细致的地方,但这需要不熟练而且伤痕累累的右手训练很久,或许一年,或许五年、十年,或者再久点。
可是画画就像学习一门语言,时间久了就会生疏,只要不放弃,老了的小黑还能画出高等的画,但是现在呢?
让二十几岁的小黑韬光养晦,明明可以是一个出色的画家,但是现在只能默默无闻,除了他少年时候创造的奇迹,这年轻着的,大好的岁月,就再也做不出什么了。
连一幅素描都很难画出来。
苏先生轻轻握住小黑的手,这是一双被折损的画家的手,也是一双被折断的翅膀。
怪不得最近不练画了。
苏先生收起苦笑,说“不是还可以发挥抽象画,实在不行我跟着一点一点练,咱们画的是那个构图和意境,鸟啊花啊草啊的,我都学着画,就当我是一根铅笔,让我画什么我就画什么,完了我再帮你上色——我现在上色的手艺很好,怎么样?”
小黑的眼泪还是那么多,更多了。
哄不住了。
苏先生心里疼的发抖,原来喜欢的那么深,深到骨子里。
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搬在他面前哄他开心,想让全世界都比自己更爱他,对他更好。
“别哭了,现在画不了就慢慢练,我养着你呢,咱们不愁吃、不愁喝地,慢慢来。”
苏先生裹紧小黑。
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要千般哄万般爱,喜乐都随他。
苏先生现在有上班困难症,每天早晨起来就抱着小黑揉啊揉,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还赖在床上。
小黑很软,一但睡着了就很沉,你把他扒拉来扒拉去,他都微微睁着困倦的眼睛,感觉在很用力地睁眼睛,但是只有一条小小的缝,眼皮很重。
明明药瘾都已经很轻了,几乎快没了,可还是很困的样子。
苏先生跟着越看越困。
不想上班,想一直赖着。
幸亏自己是老板,去晚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然后揪着小黑和自己一起起床。
临走前再抱着小黑说,和我一起去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