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莱塔拿出一只手机在手心上转动,像把玩一只调酒器一样娴熟,说道,&ldo;希望这只手提箱正是我想要的那只,否则你们会死得很难看。说吧,多少钱。&rdo;
他伸出两只手指,用生硬的汉语答道:&ldo;六百万,美元,不讲。&rdo;
&ldo;成交&rdo;,伯莱塔很干脆的回答,三名手下深吸一口气。
他的回应更干脆,&ldo;瑞士沃克斯银行,户口rightpokit,账号xxxxxxxxxx&rdo;。
在三名手下惊诧而贪婪的目光下,伯莱塔低头飞快地按动手机,半支烟的功夫,亮出屏幕。
他却撇撇嘴,拿出自己的手机,一通狂按后,满意地点点头。
老年p5这回变聪明了,主动将手提箱递上。
他接过手提箱,重复刚才的操作,麻利地打开,敞开箱盖。另一个p5打开战术电筒,照亮箱子内的秘密,一块被防震隔层紧紧包裹着的电脑芯片模样的东西,旁边小格里躺着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塑制品,伸出几条线分别焊在箱壳内部的几块传感器上,两个指示灯亮了一个‐‐很明显,这就是追踪器。旁观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只见他在&ldo;火柴盒&rdo;上按了几个按扭,一直亮着的指示灯悄然熄灭。
他站起来摊摊手,退到周成武身旁,叽里咕鲁起来。周成武解释道:&ldo;我们爷让我转达各位,不要再问他任何问题,他是不会说的。现在你们可以走了。&rdo;
周成武话音方落,便解开上衣扣子,露出一支冲锋手枪,还有腰带上的炸药,意思再明白不过了:&ldo;如果你们真要问,就一块死吧&rdo;。
两个p5大惊,退出几步。乌兹迅速收起手提箱,慢慢地往后退。伯莱塔现在才明白这两人从容不迫的又一个原因,缓缓收起枪,转身便隐没在黑暗中。
(三)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调小瞄准镜倍率,观察两拨人慢慢脱离接触。
这桩临时达成的交易之所以能进行是因为交易之前双方都持有足以制衡对方的筹码:周成武一方受到生命威胁,但拥有解开手提箱追踪器的能力,并且尚未找到买家;蒙面人一方掌控着对方的生命,但又面临着即使以武力取得手提箱也难以保证能顺利出境。于是,这种相互制约的平衡局面使交易成为可能。交易顺利结束后,并不意味着皆大欢喜,相反,一种脆弱的平衡取代了旧的平衡,新的危机降临到双方身上‐‐甲方担心乙方可能会设法重新投回手提箱再赚一笔;乙方担心甲方可能会杀人灭口‐‐在脱离直接火力范围之前,这种相互猜忌与不信任感随时都可能成为导火索。
她慢慢调高瞄准镜倍率,监视着那四名蒙面人。
远了,越来越远,双方的直线间距已超过三百米。一直呈警戒态势步步后移的老年p5准备转身跟上同伙,眼看着危机解除。蓦地……枪声!
两个三发点射划破灯塔微微光线下久滞的寂静。蓝色视野里,老年p5开了枪,一个从他旁边灌木从里跃出的黑影应声坠地。
&ldo;该死的鸟!&rdo;老年p5大叫。
&ldo;你该死,趴下!&rdo;不知是谁一声喝斥。
晚了,草木皆兵的那一枪引发了一个直接后果:对面疾射来一梭子弹,老年p5闷吭一声倒下。
咆哮声、枪声、枝叶的撕裂声,沉寂肃杀的山林顿时化作枪火与血肉撞击的战场。
趁着双方对射下的混乱,她毫不犹豫地扣动板机,瞄准镜视野里一阵稍纵即逝的轻微抖动,刚才躲在大树后从容还击的伯莱塔已发出一阵抽搐,仿佛被割断了喉咙的公鸡,作徒劳的挣扎。未等枪机自动回转,十字丝顺势套住另一个p5,扣发,命中……还剩一个,瞄准境紧紧跟随,只见乌兹死死包着手提箱滚进一丛灌木中,飞快地在山林里穿梭,一直到脱离视界,她都没有扣动板机。
这个人要活着,她在心里重复道。跃出藏身处,换到下一个点,放下三脚架调低瞄准镜倍率,向海面方向目视搜索。灯塔旁的断崖之下,一只汽轮划开银白海面,拖着一道弯弯的弧线向远处冲去。
&ldo;跑得比兔子还快&rdo;,她宛尔一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ldo;任务完成&rdo;。
回身找到那三具尸体,扒下伯莱塔的面罩,她不禁一愣,眼前的死人赫然是广州k9吧里的加拿大调酒师。另两个p5却不认识,从年老者脖子上的吉祥物判断,应该都是香港本地人。她返回农场,把法拉利开到空旷处,放了一地的油,走出远处扣发一枪,那辆冒牌法拉利在一连串爆炸声中化为乌有。
涛声依旧,无人灯塔孤零零地守护在海岸线上,交错丛生的礁群处绽放着一簇簇浪花,一个倩丽的身影沿着海岸线远去。
多年之后,一部由总参三部某通信团团长林玲上校编写的内部报告文学《1024特别行动组实录》中有一段话如是描述:
……不论仓鼠走到地球上的哪个角落,那个美丽的身影总是悄无声息,形影随行。旭日初升时,她是咖啡厅桌上的茉莉花,很容易被咖啡的浓郁所掩盖;风云突变时,她是暴风疾雨下瑟瑟发抖的草尖,楚楚可怜;暮色降临时,她是幽谷中罂粟花,娇艳诱人,也饱含毒汁;月高风黑时,你看不到她,她正静静地蛰伏在某处,盯着你,如果你不慎跌入沼泽,她会化作任何利器都无法斩断的霓裳飘到你手边,但是如果你变成了魔鬼,她会变成一枚比你更恶毒的钢针刺入你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