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立慧曾用过这个称呼,&ldo;庭哥哥&rdo;三个字会让我想起她。阿兰就是阿兰,不是付立慧,我没有权利也不忍心将她当成任何人的影子。古珊也罢,付立慧也罢,已经忘记了全名的瑞瑞也罢,她们各自都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鲜活地属于自己的人,循着各自的人生轨道,以不同的方式与我的轨道擦肩而过。阿兰亦然,她有她自己的轨道,不应该带着别人的痕迹,更不应该毫无知情地成为我心中的任何人的替代品。
阿兰把话缩回去,委屈而随从地看着莫名其妙暴躁起来的我。
&ldo;我是不是很凶?&rdo;我愧疚地笑了笑。
&ldo;是啊,不过我凶起来也很厉害的哦。&rdo;她歪着脑袋,&ldo;庭……你为什么叫庭车常呢?庭‐‐车‐‐常,停……车……&rdo;
&ldo;停车场嘛。车子来来往往,停停走走,换了一拨又一拨,因为就是停车场,不是车库。&rdo;我眨一下惯于撒谎的眼睛,说的却真是实话。
&ldo;哈哈,以后我就叫你停车场。&rdo;
&ldo;……不……行。&rdo;我傻了。
&ldo;停车场停车场停车场,停‐‐车‐‐场!&rdo;她愈发得势了。
&ldo;啊?&rdo;我急了。
&ldo;哎,真乖。&rdo;她胜利了。
她用绵球轻轻点一下我肿痛的脸,那双瞳孔很黑,眼睛很亮,嘟着的嘴很可爱。
绵球带着来自一种陌生香草的气息,落在我心上。
第三节k9吧
(一)
数日后,依依酒店企业集团董事长时小兰将我的房间换成,并坚持不让我付房费。我很想告诉她:&ldo;我并不是因失业而潦倒落魄的工程师;不管我住在什么地方,花的都不是我自己的钱;我也不需要她提供的特意安排。&rdo;然而我不能。
我只能找借口:&ldo;我现在在xx公司工作,住宿也安顿好了,明天我就搬出去。&rdo;
&ldo;你骗人。你是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要搬走。&rdo;
&ldo;我真的都安顿好了。再说我总不能白住在酒店里一辈子吧?又不是我开的。&rdo;
&ldo;我不管。你对时家有恩,时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再说啦,赵叔叔从那曼打电话来嘱咐我,一定不能亏待你,他是我父亲和伯父的义兄弟,我必须听他的话。你走了就是不给他面子。哼。&rdo;
&ldo;什么乱七八糟……你个小娃娃懂什么,我明天就搬走。我一定会经常来看望你的。&rdo;
&ldo;你嫌时家的钱来得不干净,时家的每一样东西都沾着血,对吗?&rdo;
&ldo;……你想到哪去了?&rdo;
&ldo;你……一定是这么想的。我知道,那边的人在你们在眼中一定都是这样。我明白伯父是怎么起家的,也知道爸爸是怎么死,我知道……是的,时家产业是以前贩卖白粉杀人越货得来的……虽然果敢现在已经平静了很多,我也离开了&lso;金三角&rso;,来这里做正经生意……但你曾是个军人,你……你是兵,时家都是强盗!强盗的女儿也是个贼!&rdo;
&ldo;什么兵不兵贼不贼的,老子一点都不干净,老子帮那些当官的卖过命杀过人舔过血,什么j8正义不正义都是唬人的!上面利用完就把老子一脚踢开!都他妈的不是好人,这世界上有屁个好坏之分。罗中你知道吗?跟农克祥一伙的!以前我跟罗中混的!老子当兵,也做过流氓!我又有多干净?&rdo;
我似乎有点失控,分不清楚哪些是气话哪些是真话,也分不清说出这些话的我是真实的还是假扮的。阿兰的眼神里流露着一种迷惑,诚然,她和我并不是很熟,或许她突然觉得我更陌生了。我后悔了。我为何要扯起这些沉重的话题呢?她仅仅只是个18岁的小女孩啊。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客房里静得能数得清心跳的频率。
&ldo;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点忙啦,公司刚开业不久,生意就很好,业务越来越多,需要建立一个企业内部的信息管理系统……五叔找了很多系统分析师事务所,出价都很高……&rdo;她改口道,俨然一个老练的商人。
&ldo;呵呵,你还真会找借口。&rdo;
&ldo;是啦!&rdo;她眉开眼笑,&ldo;庭大工程师,我知道你是专家。你来做这个项目,住在这里帮我全程监理好吗?你也不忍心收我很多钱的,是吧?&rdo;
我终于无语了。
(二)
在一家名为&ldo;k9吧&rdo;的酒吧里,一名蓝眼金发的调酒师在表演着火与酒的游戏,在频频喝彩、尖叫声中容器在身体各个部位之间轮换起落,动作娴熟,叹为观之。最后,调好的酒滑过桌面,准确地地停在幸运顾客面前。表演落幕,吧台内换作身材惹火的女酒保。
&ldo;还加冰吗?&rdo;
&ldo;不用。&rdo;我咽下杯子里残留的泡沫,目光在酒柜上漫无目的地扫瞄,五花八门,却索然无味。
我说:&ldo;来杯白水,凉的。&rdo;
&ldo;好的,加薄荷吧?&rdo;女酒保微倾身体,散发着令我的鼻子过敏的香水味。我向后缩一缩,点头。
身旁坐着一对男女,两人粘在一个高脚圆椅上已有两个多小时未分开过,软声细语,口水相交,男的很帅,女的很丑。一阵酒气喷过来,&ldo;借你的水用用。&rdo;随之听到两声尖锐的怪叫,那对男女连同椅子一起翻到地上,一个拿着空杯的醉汉哼声站在一旁。那女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手提包抛下亲密帅哥默不作声地离场,独自穿过舞池消失得无影无踪。帅哥可来急了,甩一下被水淋湿的头发,一声不吭地飞起一脚扫向醉汉,醉汉正好调头走开的样子,那一脚落空,却直接砸向我,不偏不向,正好踢到我刚刚消肿的脸蛋上。当我将砸到吧台桌面上的脑袋抬起来时,那两人已经在利用各种可以搬动的东西互相攻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