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呛得咳了两下,王子异慢慢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子,把微凉的空气吸进肺中。
杜同并不出言阻止,只是冷笑道,“别白费心机了。我不可能让狙击手看到的。”
王子异倚着窗边移开了话题,“我们去了石晓雪长大的福利院和她读的大学。”
杜同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面上阴翳漫起。
“我在过来的路上看了你的档案。”王子异观察着对方脸色的变化,斟酌着词句,“你没有成家,也没有儿女。出狱之后你想放下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所以把父爱都寄托在那个女孩子身上了。晓雪意外去世,对你打击很大吧?”
杜同颊边的肌肉紧绷着,眼神阴鸷却一言不发。王子异略略安心,他感受到这场交锋的主动权正被自己一点一点收回来。
“她真的是个好女孩。虽然内向,但老师和同学对她印象都很好。”王子异温和地说。
杜同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色,但那点悲哀一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阴沉的目光。王子异审视般的盯着他乌色的眸子,想起那段被炸得发黑的钢管。自己没有猜错,王子异终于放心。他已经走进了杜同的终局。
这一场生死局,两人都是胸有成竹的那一方。而最终结果如何,王子异知道并不取决于自己,而是取决于楼下的八个人。也因为那另外的八个人,他才敢挺起胸膛走进这场局。
王子异在心底微笑,然后语声温柔地开口,讲石晓雪的一切。那些杜同不知道的事情,黏住了他的目光。
讲到古典音乐社团的演出时,门被轻轻扣了两下,王子异转过头,蔡徐坤正在门边含笑望着他。
王子异看见蔡徐坤的微笑,心里先定了几分,“搞定了?”
“正廷转述了你的话。”蔡徐坤似乎答非所问,但王子异闻言立刻长舒了一口气。
杜同注意到这两人的对话,面色立刻变得紧张,“你们在说什么?”
王子异没有理会杜同,只对着蔡徐坤淡淡微笑,“国庆假期你有安排吗?”
蔡徐坤走进屋内,“还没有,我本来以为放不了假的。你有想法了?”
“你们到底干什么了?”杜同紧紧靠着墙壁,脸色铁青。
王子异托着下巴沉吟,“自驾去周边看看怎么样?J市的红叶不错,也没有什么游客,不会很挤。”
蔡徐坤步履不停,走到王子异身边,“我觉得可以。我刚刚还担心景区有太多游客。”
“操!你们俩条子以为我真的不敢炸吗?”缩在墙边的杜同爆出一句怒吼。
王子异慢慢转过脸,与眼睛通红的杜同对视。
3。
“我们知道你那个炸弹放到哪里了。”
2。
“排爆组已经发现那位律师家门口的炸弹了。”
1。
“你没有筹码了。”
一只手递到王子异的掌心,他下意识地紧攥。两个人的力气汇聚在一起,他忽然拥有了不止两倍的勇气,从那扇被他打开的窗口,纵身一跃。
震耳的轰隆在背后响起,膨胀的空气在头顶炸裂。火焰追逐上他的后背,燎过他的脊梁。他在烟尘和沙土中快速地下坠,身畔风声如重拳击在耳膜。很奇怪,被这样的风声包裹着,他居然能清晰地听见心跳声,不知是来自自己还是身侧人,跳得迅疾又分明。
落入消防气垫的那一刻,先是五脏六腑几乎被震裂的冲击,意识里的一切都失了真,过去的记忆一幕幕重叠交错,模糊又清晰,像看到乱序的人生走马灯。有那么一瞬间,王子异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当背后一阵阵的烧灼从脊梁顺着神经漫上来,意识才渐渐清晰。王子异忽然明白,疼痛在某些时候其实是一件好事,可以提醒自己的生命依然蓬勃。
王子异艰难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消防车顶的应急照明灯已经被打开,映得深夜亮如白昼。水龙喷出猛烈的水柱,弥漫的灰烬被水雾包裹,王子异的眼前很快一片模糊。
耳边有人声鼎沸,掌心有微微的酥痒。王子异侧过头,看见正揉着脖子吸冷气的蔡徐坤。
蔡徐坤皱着眉问他,“跳楼的滋味怎么样?”
王子异摇摇头,“我以为不疼的。”
蔡徐坤扁了扁嘴巴,“我还以为你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是知道的。”
“明天还去自驾吗?”
“自驾去医院怎么样?”
“那就不用自驾了,搭那辆救护车的便车就好。”王子异冲着喧闹的位置随手一指。
“这个新的度假计划也不错。”蔡徐坤按住气垫微微撑起身子,和王子异相视一笑,“Justin说不定会给我们做七天的饭,我还蛮想念他的可乐鸡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