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太师府本家人口并不多,这大宅院也是从七姜的公公展敬忠这一辈才开始的,用前些日子跟着她的喜娘的话来说,叫什么京城新贵。
因此那些庶出的、旁支的,都不在这家里过,只有大老爷一家和寡居的四夫人母子。
老太爷走得早,临终也只是个四品官,在京城并不稀奇,可长子展敬忠十分争气,十八岁中探花,名动京城,被司空大人器重,将独生女儿下嫁于他。
从那以后,展敬忠便仕途顺畅,十七年前与岳父一同拥立了当今,三十岁入内阁,四十岁拜太师,这般亨通官运,几乎前无古人。
唯一能叫人指指点点的,便是展太师膝下子嗣极少,仅有与妻何氏所生长子展怀迁,而替兄长接新娘进门的弟弟展怀逸,是妾室萧姨娘所生。
此外,四夫人与已故四老爷育有一儿一女,皆已娶妻嫁人,方才随展怀逸一同来的二姑娘,是四老爷已故小妾的庶出。
算上弟弟家的孩子,偌大的宅门里也仅这些人口,比起其他的高门贵府,委实要冷清些。
念叨着这些事,很快就到了后院,听说少夫人来,管事把一众男仆都撵到别处等候,七姜也没法子,径自和映春来喂狗。
这家里养了七八条大狗,训练有素,不带一声叫唤的,若真是脏了的泔水,七姜也不忍心喂它们,那桶里只有刚做好的饭菜,倒也干净,只是人必然吃不得了。
在管事的帮助下,这些狗才敢吃她们放下的东西,七姜摸着毛茸茸的狗儿们,心情顿时好多了,打算以后闲着没事,就来这头遛狗解闷。
回去的路上,映春接着说:“白天您问奴婢,大夫人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城外,其实就是三公子出生后,大夫人忽然就说病了,一个人去城外养身体,一养就是十多年,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亲儿子也不管。”
七姜看着她,好奇地问:“你才多大,怎么知道十几年前的事?”
映春笑道:“少夫人,您这会儿不也知道了吗?”
“还真是……”七姜笑着拍拍映春的脑袋,“你这么机灵,为什么只干粗笨的活,张嬷嬷她们不喜欢你吗?”
映春说:“嬷嬷怕我们这些丫鬟勾了公子不学好,年轻不稳重的都不能去伺候,少夫人,奴婢说几句公道话,只因大夫人不管不顾的,府里管家大权都在四夫人手里,分明是大老爷父子俩挣下的家业,都要去别人口袋啦。”
七姜忍不住笑道:“你个小姑娘家家,可真能说,别是张嬷嬷派你来我身边当细作的吧。”
映春呆呆地问:“细作是什么?”
七姜出生长大在边境,自然懂什么是细作,这大宅门里的小丫头没听过,倒也不奇怪。
她轻轻叹了口气,正经道:“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映春,你愿意呢就跟着我,吃饱肚子一定不愁;你要是害怕,我就去给张嬷嬷认个错,你照旧做原来的活儿,别叫我连累了你。”
映春拼命摇头:“奴婢愿意跟着您,当了贴身丫鬟,每个月多二两银子呢,我不是这府里家生的,家里还有几个妹妹等着养活,我多挣些钱,她们就不用去给人家当丫鬟了。”
七姜心头一软,说道:“那咱们就好好的,至于张嬷嬷,我和她无冤无仇,今天那些事,我不在意,也不会放在心上。”
说罢继续往回走,映春跟上来问:“少夫人,您见过我们家公子吗?”
七姜苦笑:“当然没有,过去我都不知道你们这家人。”
映春骄傲地比划着:“我们二公子可英俊了,身量那么高,出征那天,穿着银灿灿的铠甲,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