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家来了族长和主母,一并他们两个七八岁大的孙子孙女,七姜提着棍子来到沁和堂时,那俩孩子在门前玩耍,吓得哇哇乱叫跑进去,上官清立时迎了出来。
“二嫂嫂,您这是要做什么?”
“把东西还给我,我家里送来的。”
上官清毫不犹豫地让开道,说:“在堂屋里,二嫂嫂请。不过,您这拿着棍子,里头可是有客人在的,实在太失礼。”
七姜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径直闯入门内,大声问:“我的东西呢,立刻还给我。”
堂屋里,一边坐着五十来岁的男人,应该就是宗家的族长,身旁一位是他的妻子,两个人在老太太跟前倒是年轻辈,但已是族长之尊。
老太太坐在他们的对面,手边就是已经被打开的包袱,七姜冲上来要拿,老太太对族长和主母笑道:“就是这孩子,疯疯癫癫没半点规矩,这要不是让她来取东西,还请不动她来给二位请安呢。”
包袱已经被打开了,也不知有没有少东西,娘缝的袖套、鞋垫、手帕倒是都在,还有几包干果,这些七姜都顾不得数,她翻了两遍,都没见到信函。
“信呢?”七姜瞪着老太太,“我的信呢?”
“在这里……”坐在对面的女人,忽然拿出信封,信纸已经在外头,她目光犀利地瞪着七姜,“没见过哪家的媳妇,是你这般品行,我们自然要看看娘家到底是什么教养,这看了才知道,固然粗鄙不堪。”
七姜二话不说扑过来,从这婆子手里抢下信函,将自己的东西包好,就要离开。
老太太说:“孙媳妇,族长与主母在此,你行礼后再走吧。”
七姜讽刺道:“原来展家老祖宗传下来,净是些偷盗的本事,我可不拜贼祖宗。”
族长摸了把胡子,摇头道:“竖子不可教也,老太太,宗家里可从没有这样的孩子,堂堂太师府,家风扫地,如何使得。”
老太太分明年长些,却欠身道:“族长所言极是,奈何我年岁已高,膝下单薄,仰仗儿孙过活,只求一处喘息之地,家中事务早就不插手,也不敢插手。”
七姜懒得听他们废话,带着东西就往门外走,可一脚跨出门槛,惊见张嬷嬷、映春和观澜阁里七八个丫鬟在院子里跪了一地,都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上官清对她微微一笑,进门去,便听见她的声音说:“观澜阁的下人都带来了,请族长示下。”
七姜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她冲到张嬷嬷身边,呵斥那押着嬷嬷的女人:“撒开手,听见没有,撒开手?”
张嬷嬷的嘴都被堵住了,只是呜呜地出声音,满眼哀求地看着孩子,她想让少夫人赶紧走,生怕她吃更大的亏,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反而激得孩子大怒,用棍子打边上的人,要她们滚开。
张嬷嬷跌倒在地上,扯掉了口中的布团,恳求道,“少夫人您走,别管我们。”
“不行!”七姜棍指走出门来的三个老货,骂道,“你们什么疯,是故意的吗,故意把我引过来?”
那主母一脸铁青,呵斥道:“你年轻无知,我不与你计较,必定是平日受刁奴挑唆,今日老太太请我们来,便是来整肃家规,莫说这几个刁奴,二少夫人,按照族规,我连你也管得。”
“放你娘的屁,你算什么东西?”七姜大怒,一面又怒骂边上的人,“把我的人全都放开,你们想清楚了,这两个老东西能在这家里长住吗,他们敢弄死我吗?既然他们早晚要走,而我永远都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现在撒手,我一概不追究,你们若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要你们的命!”
上官清忽然上前道:“今日族长与主母主持家规,家规大如天,你们若不听命老太太与族长、主母,不必等将来,明日就卷包袱走人,太师府撵出去的下人,哪个人家还敢要你们,往后如何营生。”
老太太看向一旁两个粗壮的女人,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话音才落,那两个女人就扑向七姜,她被猛地一撞,猝不及防手里的棍子落地,被一左一右架住,拖到了一旁。
七姜力气再大,也不过是个瘦弱姑娘,左右两个膀大腰圆,稍稍用力,七姜就挣脱不开。
老太太道:“云七姜,你记着今日的教训,你……”
七姜厉声打断了她:“别打她们,你要我做什么,我照办,只求你别打她们!”
老太太冷笑:“丫头,你这是求人的口气?”
七姜说:“我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主母在一旁道:“过来,先好好行礼,给你家老太太磕头赔不是,我们再决定如何惩罚你的目无尊长、野蛮霸道。”
两个女人松了手,七姜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而后走向老太太这边。
“少夫人?”
“唔唔……”
张嬷嬷和映春都不忍,又被边上的人按住了,七姜怒道:“不许你们动手,我现在就给老太太赔不是。”
说着,她走到了台阶下,老太太、族长、主母,还有上官清,四张脸凶戾狰狞地俯视着她。
七姜有一瞬的晕眩,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一跃而起,扑向了那位主母。
一阵惊叫声中,七姜扼住了主母的脖子,手里已经拔下一支钗,用最尖锐的一端,抵着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