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十鸢似懂非懂点点头,从李酌修手里接过那盏桂花酒,她垂下眼睑,透彻的酒水映出她懊丧的容颜,“若是我晚去几步,你是不是就能阻止了他们?”
李酌修淡淡摇头,“不会。没人会像你这样静下心来听的。”
他负手起身,挑目望去。
夜幕宛如一块黑幕,被大手死死往下噔。
“鱼十鸢,你会看天象。”李酌修回头,语气笃定。
之前鱼十鸢带他去祭奠十二暗卫,他留心过鱼十鸢瞧向树木的动作。
“混饭吃的行当罢了。”鱼十鸢走到门前,微微仰首。
繁星烁烁,微风徐徐。
“明日大抵是个好天气。”鱼十鸢带着歉意,拌了担忧的眸子直直撞过来,“时予,眼下该如何善处这事?”
“不急于一时。既然明日是好天气,你带我去县里罢?”
鱼十鸢张张嘴,本想问他为何起了去县里的心思,没想到李酌修自己先开口解释:“习字不能总在地上划,我们去买些笔墨。”
“为何要多费这笔钱?细枝我用着挺好。”
“这钱算我账上。”
鱼十鸢见李酌修态度坚定,深深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另有目的,“你是要去给朝廷告密吗?”
闻言,李酌修眼底闪过精光,他笑道:“我身无分文,用什么去告密?谁能为我所用?”
说的也是,鱼十鸢点点头,又犹犹豫豫地问:“当真记你账上?”
“当真。”
晨光破开湛蓝的天色,日光为江面镀上金箔,鱼十鸢以竹点水,朝着青水县方向扬帆。
“鱼十鸢,你可想过别的营生?”李酌修立在一侧,青山伴怀,江水重叠,极美的景色,却能在刹那间吞吐人命。
“别的营生?”鱼十鸢脸上泛起冥迷,随后迷茫开口,“先识字,等炸毁了礁石……”
话飘渺而断,炸毁了礁石又当如何呢……她是想要去走水产生意,可若是真躬行,却又胆怯上心头。
“毁了礁石,之后如何?”
鱼十鸢发现,李酌修真的很喜欢刨根问底,也不管别人是否想要多言。
“时予,你被贬官,是因你这喜钻牛角尖的性子吗?”
李酌修微微一愣,忽而扬起眉梢,“你猜猜。”
鱼十鸢撇嘴,专心引水。
她才不会像李酌修那样无趣,抱着人家心头痛深啃。
“到了。”
随着鱼十鸢一声低唤,李酌修挑目望去。
到底是个县城,排排小房鳞次栉比,弯弯曲曲的溪流将其环绕,拱桥横跨,杨柳垂首。
商贩的叫卖声混着来往交谈声,包子的香味掺着鱼鲜之气,热闹非凡。
鱼十鸢隔壁家的河婶子热心,瞧见李酌修整日穿着不合身的衣裳,便把自己儿子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
她儿子唤作河长翏,去岁常举明经三甲十二名,眼下在县里任职。
李酌修试了那衣服,倒也合身。
他今日把头发全部束起,整衣敛容,雍容闲雅,腰间白玉无瑕,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