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疯了吗,我什么时候对你……&rdo;栾之川谔然地张着嘴。可是当他的视线落到朱绾的背后时,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叫。592
对面房间的门大敞着,关建军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俯卧在地板上,身下是一滩黑色的血。他的脑袋破了一个洞。附近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鱼缸的碎片和水渍。几条小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有几个穿白大褂、戴手套的人正在里面穿忙碌。
天哪,关建军死了!
&ldo;这是怎么回事?&rdo;栾之川茫然地瞪着朱绾。回答他的是一记重拳。一股铁锈的味道霎时填满口腔。打他的是朱绾。&ldo;装什么蒜!我亲眼看到你用那个鱼缸打死我老公的……别看你用袜子套着头,可我记得你身上的气味!&rdo;朱绾说。
栾之川象看魔鬼一样看着她,气得语无伦次:&ldo;我真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rdo;
一个年轻警察走了过来,向带头的那个报告:&ldo;果然发现了无线接收器,跟死者卧室的针孔摄像头的配置完全一致。&rdo;
&ldo;变态。&rdo;中年警察狠狠踹了栾之川一脚,用一种结案陈词的语气说,&ldo;很明显该犯罪嫌疑人觊觎邻居的美色,借修电脑的机会在她家里按装了针孔摄像头,用来监视她的行动。昨晚趁男主人不在家,他用丝袜套头,闯进对门企图不轨,恰好男主人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于是痛下杀手……&rdo;
栾之川看着他那双翻飞的嘴唇,像是坠入了恶梦一样感到不可思议。
&ldo;好吧,我承认摄像头是我装的,可我真的没杀人……&rdo;
&ldo;是不是你干的很快就会知道了。作案工具之一的丝袜已经被我们在外面的垃圾箱里找到了,只要把上面遗留下来的皮屑组织进行一下技术鉴定,然后对比一下凶器上的指纹,就能知道结果。&rdo;中年警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ldo;拜托你们快去鉴定吧,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rdo;栾之川气结地说。
&ldo;放心吧,我们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rdo;中年警察笑了笑,转身走去对面房间查看情况。
栾之川突然感到一种被人窥伺的悚然感。回头,是朱绾。她正站在一个背着光的角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平静的样子跟刚才那个抓狂的女人判若两人。两个人的视线相撞之后,朱绾慢慢地走了过来,双手小心地拢住睡裙破碎的下摆,幽雅地弯下腰,将樱桃小嘴贴近他的耳边,吹气如兰地说:&ldo;你忘了,你摸过那个鱼缸。&rdo;
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却像一个个炸弹在栾之川的大脑中引爆。
是的,他摸过那个鱼缸,在第一次走进她家的时候。也就是说鱼缸的碎片中,肯定有某一些留下了他的指纹。
彻骨的寒意从栾之川的心底渗出来,直令他的舌头都变得僵硬。他瞪大眼睛望着朱绾,希望从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可是在说完那句话后,朱绾便转身离开。背影决绝的就象一块墓碑。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愿不愿帮我做一件事?
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是扮丝袜超人哄我开心。我好怀念那个时候啊……你愿不愿为我扮一次丝袜超人?
朱绾那甜美而冷酷的声音就象闷雷一样,在栾之川的脑海中轰隆隆碾过。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他悲哀地倒在地上,失去自由的双手紧紧地扣住脑袋,发出一阵绝望的哀嚎。蜷缩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问号。
7
同一天。贝城,上午八点二十八分。592
一辆快递派货员的摩托车驶进了苏醒中的城中村,穿街过巷,停在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前。派货员从行囊中掏出一个小纸箱,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又抬头看了看门牌。然后将车子靠在一边,走进了散发着异味的楼梯。房子跟人一样,老了之后就会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异味。那或许就是腐烂的气味吧。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来到了四楼,按着门牌找到了那个房间。敲门。
&ldo;谁?&rdo;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问。
&ldo;有快递。&rdo;
&ldo;哦。&rdo;房间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几分钟后门开了,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男人脸。大约26、7岁,穿着一件棕色的套头毛衣,皱巴巴的,看上去很久没洗了。他的五官分布的还算合理,如果不是头发乱了些胡茬长了点,应该可以划分到帅哥的那一栏里。
&ldo;这么快啊。&rdo;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接过派送员手里的纸箱掂了掂,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然后接过笔在面单上潦草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高兴。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派送员心想。
拉着窗帘的房间十分昏暗,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高兴伸手想拉开窗帘,又犹豫着把手缩回来,摁在了玄关处的电灯开关上。惨白的日光灯一下子照亮了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废墟。不过这对于高兴来说早已熟视无睹了。他熟练地绕过地板上打着滚的啤酒瓶,走到堆满杂物的沙发那里,胡乱拨拉了个地方把屁股放了进去,开始兴奋地研究起手里的东西来。
这是个拳头大的小纸箱,包装得很结实,就像密不透风的木乃伊似的,透着几分神秘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