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杏友的视线清晰如昔。
她唤安妮来接她出去,一边收拾杂物。
一只考究的丝绒盒子就在茶几上。
一定是周星祥带来的,他在家顺手牵羊,随便把哪位女眷的头面首饰取来送人。
杏友打开盒子一看,只见是两把精致的琳琐插梳,梳子上镶着银制二十年代新艺术图案,盒子里边有制造商名字:莱俪。
杏友盖上盒子,并没有感慨万千,这是周星祥千年不变的伎俩,她现在完完全全明白了。
有人进来。
“看不看得见有几只手指?”
阿利伸出手掌在杏左面前乱晃。
杏友笑说:“十二只。”
“安妮走不开,我来接你回家。”
“劳驾你了。”
阿利忽然转过头来,狰狞地说:“我应该一早占有你。”
杏友哈哈大笑,“谢谢你的恭维。”
“我们算不算和平分手?”
“当然,对你的慷慨大方疏慡,我感恩不尽。”
杏友又会得开口说话了,与阿利对谈,毫无顾忌困难。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仍然是少女,白衬衫,大蓬裙,自学校返家,才打开门,迎面碰见周星祥。
她惊喜交集的说:“星祥,我一百找你,原来你却在家里等我。”
周星祥笑嘻嘻,“你是庄小姐?”
“星祥,别开玩笑,元立正哭泣,还不快去哄他。”
梦到这裹醒了,杏友出了一身油腻的冷汗,无论如何无法安睡,只得起身淋浴。
身型比从前扎壮得多,再也穿不下四号衣,连鞋子都改穿七码,再不加以控制,就会变女泰山。
天亮,她回到门市店,帮安妮点存货,共罗夫取制成品的时候,经过冒白烟的街道,看到卖甜圈饼小贩,却又忍不住买两只往嘴裹塞,唇上沾满白糖粉。
看,这就是几乎名满天下的时装设计师,不事事亲力亲为,如何担当得起盛名。
庄杏友的故事说到这里,忽然中断。
我如常到她那实施简约主义的家去,充满期待,预备把故事写下去,管家却告诉我,庄小姐进了医院。
“什么?”
“庄小姐这次回来,就是为着诊治,她没同你说?”
完全没有。
我立刻逼管家把院址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