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黑暗的颜色,天花板原本应该是黑色的,不过被悬在中央的那个黄色的灯泡一照,倒是出现了几分灰暗的土黄的颜色。他的眼珠慢慢转动,便又看到了四周的墙壁,都是清一色的漆黑,不加任何杂质,也没有窗户。地板很干净,不过是普通的水泥地,硬硬的,有些凉。
他发觉此时自己是以趴着的方式倒在地板上的,坚硬冰冷的地板压得他的胸膛和脸颊都有些不舒服,他用手臂撑着地面勉强坐了起来。他又张望了一下这屋子里的布置,中间放着一张木板床,铺着纯白色床单,底下是空的,好像放着什么东西;另一边,摆了一个矮矮的木桶,上面盖着一个盖子。由于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是黑色的,因此这屋子显得十分昏暗,天花板上的灯也只不过能让人看清这屋子里的摆设罢了。
这无疑是个陌生的地方,岁寒回想了一下自己昏过去之前的记忆:他被林烬带去了一个小区,上楼之前因突然有一阵不适感而回过了头,然后便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昏了过去。不过,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有一点印象,他记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怀抱,至于那个保住自己的人是谁,他心里也已经有数了。
想必是林烬救自己的事情暴露了,松柏在那个地方守株待兔,然后把自己抓了回来,关在了这里吧。这下倒是好了,连别墅里都不用待了,直接被关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想到了林烬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乖乖地待在里面,即使救不了家人,也不能让林烬被他连累。他站了起来,想去看看这个房间的门是否可以打开,却在迈开脚步的那一刻,听到了清脆的金属声。
他心里一惊,低下头,便看到了套在自己脚上的那两个黑色铁环,铁环系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拴在床头那边。岁寒的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跑过,他本来也就是以为松柏把他关了起来,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还用铁链子把他锁了起来。
他蹲下身,掂量了一下那个链子,发现它分量实在是不轻,要弄断实在是不可能。而自己脚上的那个铁环则是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因此单靠他个人之力是不可能解开这铁链子的束缚。
他又起了身,想到门口去看看,果不其然,在距离门板半米多点的地方,那铁链子便被拉得直直的,使得他无法前进。他伸出了手,指尖却也离门板还有一定的距离,他要打开门看一下外面的情况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岁寒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到了那张床上,普通的木板床,铺了一层薄薄的垫子,坐上去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硬。他想到了什么,便弯下腰,在床底下看到了两个箱子,于是他又起了身,将床下的箱子翻了出来。箱子不大,里面放的都是瓶装的矿泉水,压缩干粮,以及一些纸巾。在其中一个箱子的上方,放着一张纸片,上面用端正的字体写了一段话。
&lso;好好的日子你不要过,非要逃走,既然如此,你就待在这个地方反省一下吧,等什么时候你来求我了,我再放你出去。
这无疑是松柏留给他的字条,岁寒看过之后便将它揉成一团,扔在了脚边,口中念道:&ldo;呸,想让我求你?哼,你做梦。&rdo;
岁寒此刻还不知道被关在小黑屋里有多可怕,他那点没什么用的自尊和自傲还在支撑着他,他现在心里仍然是在关心着外面的人。他想问一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却发现口袋里早已空空如也,也对,都被关起来了,怎么可能还把通讯工具留给他呢?
没了通讯工具,便无法知道外面的人的情况,而且岁寒也有一种感觉,松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因此自己也只能干着急。
他拖着链子,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冰冷的金属随着他脚步的移动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发现这链子的长度在屋子里转一圈是没问题的,只是够不到门口的位子。他一边转悠,一边抬高了头向上看去,由于天花板上亮着灯,不仔细看真的无法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不过当他微微眯眼,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却被那东西的数量吓到了。
小小的一个房间,单是天花板上就装了四个针孔摄像头,在下面他又发现了几个,估计还有几个他没找到的。
这是……要随时随地监视他的动向吗?
岁寒生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无力,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整个人都被剥光了扔在太阳底下任人观看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作者即将开启放飞自我模式
第60章第60章
没被关过小黑屋,所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住十几天到底意味着什么,初初来到之时,他觉得松柏好歹提供了水和食物,因此也不会很痛苦,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一开始没事做,就整天整天倒在床上睡觉,可是到了后头,睡觉也睡够了,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脑子也是一片清醒。醒了之后就在房间里面一圈一圈地转悠,看看是否可以出去,再观察一下这铁链是否有打开的方法,转累了就继续倒在床上。
度过了无聊的前一段时间,岁寒才明白过来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恐怖之处了,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而他什么都没有,成天无所事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房间里的针孔摄像头的数量被数了不知道多少遍,天花板的灯泡散发出的光线被观察了一遍又一遍,赤着脚踏过房间的每一寸土地,指尖触摸过铁链的每一寸冰冷。
真正可怕的不是挨冻,挨打,挨饿,而是孤独,无聊,与外界隔绝。渐渐地,他没了吃东西的胃口,成天想着怎么找点事做,怎么从这个房子里出去,他碰不到门板,他就敲击墙壁,听着拳头与水泥墙碰撞发出的砰砰声。他知道这个房子是有很多监控的,他就对着那些监控喊道:&ldo;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rdo;
这样自然是没有回应的,可他还是在不断地尝试着,直到敲得手上流出了丝丝鲜血,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在这种地方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因为没有床,整个房间都是与外界隔绝的。睡得多了,没有胃口,就无法从睡眠和饮食上推断出时间的流逝。可是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一星期?两星期?一个月?两个月?完全没有概念,他连前一段时间念念不忘的关于年国华的事情此刻都忘记了。
很多时候人一个人住会觉得害怕,或许是看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总觉得到了夜里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来。那东西或许是鬼魂,或许是偷偷藏匿起来的罪犯,又或许是不知道什么的生物。可是他这会儿居然在想,哪怕出来一个鬼也好啊,至少知道这里不是只有他,他也终于有点事做。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手上的伤口好了又被弄坏好了又被弄坏,至今都没完全结痂,一按便会出血。他坐在床上,眼珠忽地一轮,瞥见了床底下落着的一张纸条。他就好像是饿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一顿美食一样,突然打起了精神,从床底下摸出了那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