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庞,气愤、幸灾乐祸,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为自己担心。她心中苦笑,最终在一个与她面容相似,但眉宇间气韵截然不同的男孩身上,男孩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杏眼明仁,但在目光流转间,带着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正是他的亲弟弟,母亲也是在生他后身体不适而死去,前世她听从康怡的话,对这个弟弟不闻不问,甚至去冷嘲热讽,他们的关系自然连路人都不如。
她正打量着自己的弟弟,却听见那头一声呵斥:“孽障,还不跪下?”
众人被声音纷纷吸引了过去,见是一个老妇人,两鬓斑白,却整齐的贴着两面,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透着精光,她一身姜黄色印花福字纹样镶领青色云纹缎面对襟褙子,淡青色的立领紧紧的贴着脖颈,上头挂着一个金色寿字镶玉璎珞,显得富贵极了。
就在众人都被吸引去了目光之际,钱嬷嬷低声在林书儿耳边道:“书儿,快哭啊,哭出来,老夫人就不能再为难你了。”
林书儿心中冷笑,打教习这事她原本就没做错什么,只要说开了就好了,可偏偏老夫人和父亲认定她顽劣,不问。而康怡和钱嬷嬷又一个劲的吓唬和怂恿,她这才不明不白的做下错事。
如今她心思清明,有如何会让她们如愿?
眼见着老夫人被搀扶到上首,一震龙头拐杖,众人都升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情。
“我叫你读书,你却学了些精致的淘气回来,原本想着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可你倒好,竟然要上天了,连先生都敢去争斗一二,你是想气死我么!”
她这一上来就是这么严厉的训斥,紧随其后的林抚生忍不住眉头一跳。自家孩子是什么样,他心中有数的很,只怕在这么训斥下去,林书儿不管分寸大闹一场,才收不了场。
他当即便给自家夫人康怡使了个眼色,希望她打个太极,然而后者接到讯号,袖下的手紧握,心中愤恨:为何做了这么多,林抚生还没厌弃这个姑娘?
她的小女儿也是嫡女,为何得不到这么多的关怀?
一口气横在心头,人却是已经轻柔的起身,冲着女教习拜礼道:“书儿年纪还小,不懂事,我这个母亲代为赔罪。”
女教习一脸愤怒,避开了这一礼,像是受到了什么屈辱,道:“夫人无错,我自是不能受礼,大小姐也无错,不过就是我无能,教导不了,还请让我离去吧。”
康怡自是反复的说着孩子还小,不懂事,女教习一脸阴沉不悦,什么都不说。
林书儿不由暗自冷笑,依着康怡的伶牙俐齿,只要她想,怎么会找不出辩解的话语,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
可叹自己愚蠢,竟然把中山狼当成了亲人,这一世,她定要让她们付出应得的报应!
而自己又是为什么掌掴女教习?
她不想再看众人演戏,而一心为自己好的祖母与父亲失望的眼神了。
她挣脱开了钱嬷嬷的控制,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县衙里头审问犯人都会让其辩护一番,祖母父亲可否让我说说,我为何要去掌掴女教习?”
康怡惊讶,没想到她在被训斥之后还能保持淡定,按着以往的定律分明要先大作大闹一场的才好。
她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而更不安的则是,老夫人瞧着林书儿一脸镇定的样子,点了点头,准了。
林书儿也不客气,便开始诉说起来了事情经过。
这件事直到今日,她也记得清楚。
学堂里的女教习一直都看不上林书儿,这点她也清楚,平日里课堂上也是一副安静听课,从不多说的样子。
而那天,她去之后要交作业,却不想从书本中掉落了一张纸,上面写的一首诗句,立刻就被二妹所看见,然后哭着说姐姐偷她的诗词。
教习一看,当即冷嘲热讽,说的最重的一句话就是:“有娘养,无娘教。”
这简直就是林书儿心中的一块逆鳞,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她如何受得住,这才给了一巴掌。
林书儿说到最后,委屈的低声啜泣道:“书儿的性格祖母和父亲都知道,倔强的很,如何会肯去行偷盗之事呢?女教习只是瞧了一眼诗,就立刻断定女儿偷盗,还说女儿是鸡鸣狗盗之类的人,这些女儿就都忍了,可她竟然牵扯上了女儿的生母,为人子,怎么能叫至亲随着受辱呢!女儿身为林家嫡女,若是不拿出该有的威势来,岂不是堕了林家的名头,以为任谁都能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