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房子,甚至四处透风,正值三月,乍暖还寒,呼啸着的冷风从细缝里挤了进来,让人冻得连牙根都发抖。
若是在五年前,林书儿怎么也想不到,林家嫡长女会落得如此地步,然而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苦笑了一下,她将帕子盖在玉儿的额头上,却听门突然被打开,随即冷风袭来,眉头一蹙,快步走出了里屋,只见于与厨房相连的外屋靠着一个满身醉醺醺的酒鬼。
一身鹅黄色的长衫不知被水洗了多少次,泛着惨白的黄晕,上边沾染着脏兮兮的呕吐物,散发着犹如下水的馊臭,他嘴里呢喃着:“酒,在给我上点!”
林书儿被这一幕气的直发颤,用瓢盛起冷清的冰水,罩着他的脑门就浇了下去,“你给我好好清醒一下!”
这大晚上的,天正冷,一舀子水下去,整个人都被激的不成,手脚直蜷缩,后背发麻。
邵世净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智,看着自己满身的水汽,气不打一出来,冷冷道:“臭娘们,你想冻死我是不是?我告诉你,算命的说爷今个手气好,不跟你计较,赶紧把钱给我拿出来,我要赢点去。”
“赢?你把整个家都输进去了!”林书儿在承受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崩溃的大喊,声嘶力竭:“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会努力考取功名,配得上我林家大小姐的身份……”
“林家大小姐?你还在这白日做梦呢?”邵世净不屑的嗤笑,“林家早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我告诉你,若不是舅母一定要我去勾引你,我会看你一眼?林书儿,你看看你自己,哪点像是一个高门闺秀!”
林书儿睁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他说什么?他舅母让他勾引自己?
作为林府的嫡长女,虽然母亲早逝,但是继母一直温和有礼,对她很好,而父亲也因为对母亲的愧疚而对自己宠爱有加。
可是她却被溺爱的不像话,不仅和胞弟闹翻,搅黄了自己母亲曾为自己定下的婚事,因此气死了自己的祖母,又不顾父亲反对,和继母的侄子私相授受,更是在继母的鼓励下,恬不知耻的做出了私奔的事情!
风花雪月不过一年不到的时光,邵世净很快露出本性,吃喝嫖赌,辱骂殴打,她本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识人不明,但他竟然说,是继母让他勾引她?
邵世净早就不耐烦了,他身上冰冷,一想到罪魁祸首,更是怨恨,不由得去林书儿身上翻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把那跟素银簪子卖了,快点,给我钱。”
林书儿跟他厮打了起来,尖叫道:“邵世净,你儿子在发高烧,这点钱是救命钱啊!你都已经把做被子的钱拿去喝酒,害的他感冒了,你难道还要害死他么?!”
然而那个冷酷冷血的男人怎么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呢?
他两巴掌将林书儿打得晕晕乎乎,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钱,转身毫不犹豫就走,林书儿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在顾不得颜面,抱住他的大腿哭喊道:“玉儿快不行了啊,你发发善心,虎毒不食子啊。”
邵世净只觉得被哭的心烦,骂了一声晦气,一脚将人踢翻在地,直接踢到了心窝上。浑浑噩噩之际,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冲着林书儿就扔了过去,嘴中咒骂:“哭什么哭,你个臭娘们,把老子的财运都哭没了!”
林书儿只觉得迎面一阵冷风袭来,随后胳膊发凉,紧接着就看见鲜血咕咚咕咚的往出冒,疼痛外加恐惧引来她的尖叫:“啊——”
邵世净被这一惊,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那满身是血的女人,恶从心生,拿起掉在地上的菜刀就砍了过去。
“别怪我,谁叫你就是个拖累,你若是死了,说不定我还能去林府要点钱下来花呢!你去死吧,林书儿你去死吧!”
林书儿眼泪刷刷的往下流,锐利的菜刀一下下的看下来,骨头尽数断裂,她拼命的挣扎,换来的只是更猛烈的砍杀。每一刀都会溅起鲜血,林书儿从一开始的发出痛苦哀嚎,到最后的悄无声息,经历了足足数十刀。
她的脸上都是鲜血,顺着她的睫毛淌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已经被鲜血沾湿的裙摆上。她仿佛是解脱了,这五年间的爱恨,终究随着生命的流逝而结束。
那满地的鲜红,霎是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