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一直坚信的信念渐渐被剥夺后开始以一无所有的处境重新看待人生,从羡慕、爱到嫉妒憎恨,从知己光明道燃烧她内心的烈焰。一路逼不得已的心境历程写的分毫毕现,如果不是经历过,定然写不出来的。
“被亲情抛弃,被友情遗忘,一直以来的拥有只是错觉。心中的世界轰然崩塌,我那么努力,我比任何人都爱,对于伤害我比任何人都坚韧包容,为什么到头来我还是受伤最深的那一个?此刻,我脆弱如婴儿,曾经声称最爱我的人,为什么不能再用爱带我走出困境?为什么比起那些我戒备的敌人,你们反而让我首先看到绝望!
原来,你们的爱只到如此。原来,你们想要的远比付出的要多。回报,从期望到包袱,连一个过渡都没有,我被你们的自私和贪婪推入深渊。死亡,成为解脱你们解脱我自己最好的方式。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还这么年轻,凭什么受伤的人就活该如此……
善和恶不是绝对的,我的灵魂一直在挣扎,成为坏人后我的生活会更容易吧,什么都不需要再顾及,可以用最直接的手段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财富,名誉,包括爱情——用最残忍的方式毁掉她的幸福,恨她犹如我曾给她的爱——希望有人明白我此刻的痛苦,即使到最后我仍旧是失败,但,至少有人记得我。哪怕是恨。”
一段充满血性意味的话后,文章戛然而止,无限的悬念留下来,没有终结。
原来是因为内容太长,杂志社决定连载,这是第二部分。他和那家杂志社的编辑打过交道,很快就从电话簿中找到了联络方式,编辑答应将剩余的部分发到了他的邮箱。
等待接下来内容的时间里,他又将这一部分重新看了一回,浅浅淡然如云的摸样始终在他脑海里回荡,他抹不掉,于是不停地回想,想她眼中有没有文中的阴郁和血腥。没错,很残忍,但这是事实,在猜到小说中化名的几个人物现实生活中的真实身份后,他那么急于将剩下的内容看完,是为了依然——他怕浅浅的淡然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他用了那么冰冷的方式对待一个心理扭曲的精神病人,接下来会怎样?她会用更残忍的方式回报在依然身上吗?
浅浅曾说,她的偶像是依然。
很多人羡慕或者说嫉妒依然拥有的,可没有多少人看见她经过多少坎坷才如此,又有多少人看见她走上这条路还在承载着多少辛苦。
这些可恶的旁观者!
编辑的稿子始终没传过来,打电话,始终接不通。打电话找依然,竟也不寻常的没人接。所有的巧合碰到一起,诡异的气氛,他终于相信无巧不成书这句话。
那一下午,那一整夜,他不安地踩遍屋子各个角落,院子,长满花草的小路。终日忙着谈恋爱不太爱搭理他的宠物狗都感受到他的不安,一直用惊恐的表情看着他。
他终于忍不住,下山,刻意绕道去浅浅的向日葵园——虽然猜到她可能早已不在,但心存着侥幸,他还是开车去了。
向日葵谢了,所有的脑袋都耷拉着,不像是成熟,倒像是被什么人摧残过。他越发紧张,跳过喇叭花围成的栅栏进去,园子里还有未谢的花开着,散了满地的花瓣和落叶无人收拾。走近向日葵,摘下一个向日葵花盘,里面的籽是瘪的,没成熟。向下看,他惊愕的发现,好多向日葵都是拦腰被折过,没断,但失去了生活必有的健壮,所以枯萎了,再也没机会撑到成熟的季节。已经死了的向日葵之所以没倒下,是因为每棵向日葵都被人用约有两只粗细的木棍固定住,木棍深深插入土里,满院子的木棍与枯萎的向日葵颜色相同,像一堆狼藉的尸体。
电话响,接起,是编辑,那头他笑得有些抱歉,解释,“之前出了点状况。”
“那篇小说什么时候给我?”他懒得计较那么多,直接起入正题。
“……”编辑犹豫了下,有些无奈,“本来说好昨天晚上交稿,可昨天下午和浅浅聊天时,她听说你要看,立马改变主意,说要再斟酌一下,免得被你这位文坛前辈笑话。”
编辑……他果然把这件事告诉了浅浅。那么接下来,她要怎么做。他脑内一片空白,好久,终于想到一个问题,“她在哪?”
“谁?”编辑猝不及防。
“浅浅,那个作者。”
“她呀。好像在杭州,那是她早想去的城市……”编辑还在说,他不告别,也不阻止,匆忙挂上电话,发动车子直奔机场。
“浅浅,如果你敢伤害依然,我会杀了你。绝不手软。”
5
飞车一般到了机场,结果,没票?上午最后一班机票已经卖完了,非要赶今天,最快也得等到傍晚。屋漏偏逢连阴雨,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