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下不妙了。&rdo;
始终自信满满的加藤紧咬下唇。我们在加藤律师事务所的所长室里,那家伙在由起夫和我面前慌张地来回踱步。加藤害怕的是安插陌生人由起夫变成难波家继承人的事被老师知道。一切就是由此开始的。甚至连加藤欺骗难波家、难波科技而为所欲为的事都会曝光,届时加藤律师事务所就完了。从那家伙做过的事情来看,律师资格会被取消,弄个不好还会挨告吃上官司,不仅失去建立起来的地位与名声,还很可能遭到逮捕。
&ldo;那样也好,反正冒充别人这种事本来就是胡作非为。&rdo;
如今已有经营者风范的由起夫表现得十分沉着。
&ldo;听好……&rdo;加藤最讨厌这种状况‐‐理应受他支配、操弄的人反过来侮辱他。&ldo;你没权利这么说,我随时都能证明你杀人。&rdo;
由起夫不语。那时,杀害竹丈的事还在法律追诉期效内。我也觉得我们该坦然接受毁灭,这出闹剧该结束了。可是看到静默不语的由起夫后,这个想法动摇了。由起夫显得犹豫畏怯,令人惊讶。
我想这是因为他有了想守护的人,就是叶子与达也。他害怕被继父难波老师或叶子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特别是叶子。这个人正爱着叶子,想和她一起扶养达也。我静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该分道扬镳了。由起夫一直为了我而活下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助由起夫成家,这样才能多少消除一点我的罪愆。
&ldo;混帐,他那时候干麻不心脏病发作死掉!&rdo;
加藤狂乱地痛骂。不受情感左右的这个人的弱点就是这点。一个完全不能理解善恶、爱、恐怖、忧愁、欢喜、烦恼的精神变态,也不能觉察到别人会因情感丰沛而动心这件事。他只会乐在战栗及混乱中而已。看似成功,其实对欺眶、不法行径毫无罪恶感的他才是不幸的。我以清醒的目光注视无法意识到这点的邪恶菁英。我已经不再惧怕这个人了。
对加藤,而言,状况越来越险恶了。难波科技下面不知不觉间多了许多子公司和关系企业,有些是用股票交换得手的,有些是承接遭炒股大户紧抓不放的公司。而这些公司被用来买空卖空,或是用来进行内线交易、操纵行情以赚取不法利益。详细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但当时应该是将银行及非银行金融机构哗啦哗啦流过来的钱,当成投机及土地反复转售的资金。说好听,这是藉理财技巧赚得的营业外收益,但我想任意流用的资金,以及借给不会还款的关系企业的钱,肯定是天文数字。难波科技已经朝接受监查法人这个方向运作,主导人正是表情若无其事的难波老师。
加藤不断奉承老师,窥视他的样子,但无法从那张扑克脸读出任何讯息。
&ldo;那个老狐狸!&rdo;
气急败坏的加藤在我面前大骂老师和依老师意思行动的那些人。他将矛头指向作为情妇的我。如果这样能转移他对叶子的兴趣,我甘愿承受他来我住的地方,对我痛加责难,用言语及身体尽情凌辱我,让满心自责的我哭喊出来,这样他才能消气。我本来就打算用半演出来的反应勾引住加藤,不过随着周遭情况恶化,那家伙的做法更加激烈了。
那晚,加藤尤其粗暴。
&ldo;为什么由起夫对你落得这种下场还装婴作哑?&rdo;
他骑在我身上说。丝质睡衣已被大剪刀剪碎,泛着白光的丝绸如雪片般四散于床上和地上。
&ldo;他知道吧。我们都不敢反抗你啊,你就是利用我们这个弱点为所欲为。怎么样,很爽吧?&rdo;
说这类话能让加藤开心。这是我从多年来的关系上学到的。
&ldo;你们是生命共同体,分也分不开了吧?我看你们是在互相监视。&rdo;
加藤笑得好邪恶,但我发觉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从容了。我想像此人迎向灭亡的模样,就是这件事在支撑着我。虽然加藤的灭亡也等于我们的灭亡,恐怕由起夫和我都会被问罪而离开武藏野,也不得不跟老师、叶子及达也告别。我已有这层觉悟了。
&ldo;我知道我回去后你都会找由起夫过来。&rdo;加藤用冷酷的声音一口咬定说:&ldo;想找他来清洁我玷污后的身体吗?&rdo;他拿起剪刀,朝我的右眼直直刺下来。我的下巴被他紧紧按住,无法别过脸去。就在快刺到我的眼球时快速移到眼角,于是冰冷的金属刀尖扎到我的右眼角。
&ldo;要杀竹丈很麻烦吧。&rdo;明明做好心理准备了,我还是战栗不已。可怕的过去袭来。&ldo;因为那老头是个身经百战的坏蛋。在他眼中,矿h就跟蚂蚁没两样。我听到他跟我说他那些手段,我都吓死了咧。&rdo;
也许竹丈和加藤是同类。他们夺走弱者的一切,让对方绝望、哀叹,最后因为受伤、生病、衰弱而死,他们也感觉不到一丝丝良心的苛责。不,他们还能从中找到无上的乐趣。剪刀的刀刃抚触我的肌肤。由起夫连连刺向竹丈的影像浮现在我紧闭的眼睑里。他的表情认真得令人畏惧,而且浑身是血,接着被竹丈顶回来的匕首划到自己的眼角,最后低头俯视一动不动的竹丈……不,不是由起夫,是阿勇。杀害亲生父亲的十七岁的阿勇。
受不了了,我发出微细的叫喊。
&ldo;哈哈哈,想起那个令人怀念的故乡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