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可不是小事,丁建军都是亲自播的,不让儿子们插手。
年轻人开拖拉机很灵活,让他们开着犁地还行。但播种的活交给他们确实不放心。
他们图快,只会开着拖拉机走,不回头留意播种机里种子出去的情况。
肥料和种子掺在一起,下去的速度慢,和只播种子不一样。有时候肥料还会卡在里面,就需要停下来疏通一下再走。
开得太快,就会把种子剩下,导致播下的种子太少,长出的麦苗稀疏,生生减少产量。
而开得太慢,同样不行。播下的种子太多,将来麦苗太密,等结了穗,风一吹就全趴下了。不仅浪费了种子,也收不到粮食。
丁建军播完自家的地,就把手扶机开过来了。
冯德昌加上肥料,拿着个棍子跟着播种机走。他仔细看着每一个孔下肥料的速度,哪个缓慢一点,他就用棍子捣一捣。
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丁建军不愧是老手,转弯处压得很好,不可能出现空行。
这也是很多新手播种的难点。
王秀芬再次把马套好,拉着石头磙子准备收地。就是用磙子在播完的地上来回轧两遍。为新翻过的土地保存水分,给种子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
为了不再跑一趟,大家狠着劲地干完了。
全部收拾完,准备回家时,天都全黑了。
王秀芬和冯雪莹坐在马车上,冯德昌照样赶着牛,疲惫地往家走。
摸黑到家门口,就看到周桂花系着围裙在门口张望。
“怎么才回来?锅都快熬干了。”她焦急地问。
“刚好碰上丁建军的播种机,就狠着把坝上的地都播上了。”冯德昌回答。
“哦,播完也好,就省事了。赶快圈牲口去,我去下饭。”说着周桂花进了院子。
掸完身上的土,简单洗了洗,周桂花的饭已经下好了。
手擀面薄厚均匀,面条切得又细又长,浇上简单的臊子,真是美味无比。
臊子里除了土豆和白菜,还有一点肉星子,味道就是不一样,立马提升了好几档。
吃完面,再喝上一碗带着碱味的,浓浓的面汤,那才叫吃饱喝足。
久不劳动,猛地干了一天活,大家的身体像散了架似的,都早早地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从红花坑到河沟地,再到马家沟,最后的一块地是王家梁。
王家梁是离村子最远的地,它靠近山坡。大家习惯性地把这块地留在最后,这仿佛是村里的约定俗成。
春种已经持续了十多天了,只要种完王家梁,就意味着今年的地全部种完了。
去王家梁时,一切都没变化,冯雪莹的心情却格外舒畅。毕竟是辛苦的农活,终于到了结尾的时候。
走了近一个小时的路,到了地头,冯家人却傻眼了。
他们家的地在最上头,下面依次排下来,紧挨着他们的是王初民,他的已经种好了。
由于地势特殊,冯德昌家的地头是一个几米高的深沟,另外两边田埂也很窄。人进、牛进还行,可播种机就进不去了。
要想让播种机进去,就必须从王初民家的地里走。所以,他家的地,就是播种机通往自家地里的唯一路径。
以前,大家都是最后种王家梁,几乎是同一时间来收尾。即使有人要先种,也会给要经过的人打招呼,让对方先种。
冯德昌看着眼前的地犯嘀咕:王初民怎么先种了王家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怎么也没给自己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