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屋中没有任何对话。
徐令宜闭目沉静了许久,才睁眼再说:“今天,你到底想如何?”
“和离!不然休妻也可。”
“你胡闹!”哪有新婚第一天就和离的?休妻更是绝不可能!
“那你说如何?让我和你再过夫妻之礼?徐令宜,小心你的心肝宝贝吃醋。”女人的心眼可是很小的。
元娘的脾气事隔多年还是这般,徐令宜真的很头痛,怎么会碰到这种事?
可是:“这不是梦!元娘,这是真的重生。你不要孩子气,虽然这事情诡异了些,可是日子我们照样得过下去。”老天爷的赏赐?惩罚?不管如何,都是不可违逆的。
“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和你过。”元娘的态度很坚决,丝毫不让。
徐令宜眉头皱得紧死,回想一下,多少年没有这般头痛为难过了。可……“你是要我道谢吗?”元娘的心气一惯是高的,或许让她顺了气会好些。
“你还真是从十一娘那里学了不少本事。”连道歉都学会了!虽然夜里看了无数次,可正经碰到,元娘还是觉得心里滋味十分奇妙。瞟过徐令宜阴怒却又强自压抑的脸色,无惧冷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在担心两年以后的事,对不对?”
两年以后?
徐令宜脸色忽变,更觉羞怒。可是……元娘说的确实没错,两年后永平侯府就会遇到袭爵最大的难题,朝中诸官无人肯帮。若非元娘祖父帮助……没有永平侯府,哪来的简王登位?更别提后来的种种……
“元娘,你这是在怨我,怨徐家受了罗家的恩,却不曾好好待你,对不对?”
说的话有些多,元娘坐到炕边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盏茶,发过怒气神色已经平和:“你想多了,前世的事,就象侯爷说的那般,元娘自己有错,你家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为了自家的富贵,牺牲别人的利益不算什么。元娘不照样是那样做的?为了谆哥,元娘连自己妹妹都设计了。胳膊肘总是往里拐的,元娘不怨。”
“从来不曾见你如此平静的说过事。”平静得简直让徐令宜惊叹。亦坐到一边,却不见元娘给自己斟茶,心中不悦。可想想眼下局势:“你到底想如何?和离休妻是不用想的,徐家丢不起那样的人。”
元娘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慢慢的啜着清茶,眼帘低垂想着心事。
徐令宜紧盯着元娘看,讶异她此时的镇静,却又觉得这样的元娘实在陌生。心中怅然之极,若当时元娘可以如此冷静想事,也许根本不会走到最后那个样子。
一时半刻后,元娘总算是想清楚了:“这样好了!不和离不休妻都可以,咱们做明面夫妻。”
“明面夫妻?”徐令宜心火又开始往起窜,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吧?
元娘杏眼眯成一条线,斜斜看向徐令宜,嘴角擒着一股莫名的笑意:“对,就是明面夫妻。人前元娘会给侯爷足够的体面,人后咱们各过各的,碧玉不是您的心头宝吗?您爱怎么宠她元娘不会再管了,您也犯不着成天担心您的心肝宝贝受我的气。至于子嗣,侯爷应该知道第一个孩子没福气,第二个孩子不招您的待见。为免将来谨哥儿出生,您一千个一万个心疼不愿,元娘会识相的把世子的位给您的眼珠子留下。”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不是个滋味?
徐令宜眉头皱得越死,紧紧地盯着罗元娘,准备想想如何破这个局。
元娘却突然自己拍了自己一下额头,娇笑起来:“看元娘这猪脑子,元娘不死,您怎么娶您的十一娘小娇娇?侯爷请放心,只要侯爷答应元娘的要求,到时候,元娘会给十一娘腾位子的。不是真死可以假死,只是委屈您的宝贝,这回还要当继室了。”停了一下,看徐令宜似乎气得发控制不住了,元娘更乐:“不然,就照原来的那个法子,和离?休妻?”
两条道,侯爷,您可想清楚,到底要走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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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宜一夜没睡,元娘却是睡了个舒服。
天色未亮时,外面传来了陶妈妈的轻咳声。元娘没有说话,陶妈妈自然不敢进来。然后元娘捏手捏脚的下了床,缓缓行到徐令宜面前,轻笑:“侯爷,可想清楚了?”
徐令宜默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外面是十四岁的女孩,可心里却是几十岁的元娘了。
闭目匀气半晌后,睁眼沉声道:“如你所愿。”
元娘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徐令宜几乎气得想开口,可想想元娘的脾气还是忍住了。元娘倒也干脆,上了炕找出那只匕首,反手就在内腕之侧划开了一道小口,将鲜血滴到了元帕之上,反复揉了揉,很象那么回事了。至于伤口,抹上一层香脂,然后拿帕子包起来便是。
“我帮你。”
“不用。”不就是一条帕子,手不便,可是还有嘴。咬牙拉过一角,用力一挣紧紧地缚好了。
这般自立……徐令宜觉得这样的新婚夜,过得实在是前无古人,后也愿不会再有来者了。
接下来的戏码子,两个都几十岁的人了应付起来自然容易。
元娘娇羞无限的跟在徐令宜身后,去给公公婆婆请安。这桩婚事是父亲订下的,自然对元娘满意。至于母亲……昨天没顾上,今天徐令宜仔细看了看母亲的脸色,似乎真的有所不愿。据说这桩婚事父亲是和罗阁老订下的,事先前未通知母亲。就象那年自己和二嫂商议给嗣谕订婚事一样……也许心结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元娘的人前表现得很完满,始终娇羞的低头。娘说什么都应是,却绝不多说一句。看似象新媳妇害怯,可……徐令宜有些心头发紧,那年秦氏出事后,听杜妈妈说,娘曾经想放弃谆哥。如果这话让元娘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