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唬了徐令宜好大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元娘觉得自己实在是反应过度了,躺下后开始掰指头数数,这个时候……要是按前世里自己记的那样,现在那个孩子应该还没有出世。可是这事也说不准,令宽在外面挺能玩的,万一真和……那个人叫什么芳来着?元娘一时记不大起来了,不明。明天一定要派人先去查查。
元娘一晚上都没睡着,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想什么,眉头拧得死死的。
徐令宜第二天回西山的时候,嘱咐了白总管两句。没几天,白总管就回话来了。说四夫人让人去查五爷在外面有没有和戏子胡闹,尤其要重查什么芳的伶倌。后来查到,确是一有一个叫柳元芳的戏子和五爷曾经走得挺近,可后来就分开了。夫人又查那个柳元芳有没有妹妹,结果没有,夫人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个元娘,她对老五的事怎么就这么上心了!
不过有她这么操心老五,也省了自己不少心思了。况且老五正年轻,也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元娘这么查,难道是听到什么传闻了?又让白总管细细往下面查了查,结果除了老五曾经和两个青楼妓子寻欢过一阵子,并没有惹出什么事来。徐令宜也就放心了。
而时光一转眼便到了建武六十年,正月还没出,皇上就真的大病倾倒了。
第二卷:重视
改形
元娘很认得前一世,得知简王登基时的心情。仿佛熬了多少年的苦难终于可以解脱,从此永平侯府不必再事事小心,可以昂首挺胸的做人了。各府各官邸前来永平侯府巴结的人,一茬接一茬的,元娘当时很风光吧?
可是这次,简王登基,徐令宸为中宫皇后的消息定下来后,元娘却只觉得怅然,觉得忧心。满屋子的主仆上下皆是一等欢喜状,只有元娘一人神色几见凄苦?
“四嫂,你不高兴吗?”徐家为了支持简王上位,掏空了家底,元娘掏出来的陪嫁到这会子还没有还回来。现在大事已成,四嫂为何这般道理?
令宽这个不着调的,这种话私下问就好,怎么当着一屋子人主仆都在就说起来了?传出去算怎么回事?
徐令宜的脸色又不太佳了,太夫人也有些皱眉。元娘明白,如果不说个大道理出来,怕是好不容易真心假心堆起来的‘贤妇’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立身起身,肃身躬礼:“娘,非是媳妇要在大喜的日子里给大家不痛快。可是……二嫂是读书人,元娘敢问二嫂一句,古往今来多少后戚家眷可得善终?多少扶拥上位的功臣可得善终?徐家两者占尽占全,皇后娘娘还有两个皇子傍身。徐家就算没什么心思也会让人堆出什么心思来。皇帝尚在壮年,他日不免后宫充盈,美貌女子机灵狡诈者彼彼皆是,皇后娘娘一个顾及不全……蛊案之案就在眼前,媳妇怎能放心?”
屋中似才还如烈焰喷油的气氛顿时消停了下来。太夫人眉头紧锁,项怡真瞪大眼睛看着元娘,仿佛不认识一般。徐令宜更是受震非常,直直盯着元娘。原本打算好好开祠堂祭祖,摆酒宴开戏台的事码子全部停了下来。太夫人让各房回去都好好想想,三天后再来回话。
徐令宜一路上并未和元娘说话,回到正屋,洗漱后却是净下人都摒弃出去了。定定看着元娘,抿了半天嘴唇后,才道:“你既想到这层,应该还是有想应对之法吧?”
刚才所说不过为了破解一时神色显露的窘状,可是一旦开了个头,后面不往下演也是不行了。
想想前世看到种种,元娘实在觉得不是个滋味:“古来皇帝最喜欢也最忌讳的都是功臣能臣,徐家的功勋如今也尽够了。不如急流涌退!皇上若是有什么封赏给侯爷,侯爷尽可全推了。族中子弟也最好一时不要入朝为官了,偶尔几个小吏倒也打紧,要紧的位子尤其是军权必须打机会赶紧交出去。侯爷年纪还好,正是欲进之时,扯别的理由都不象样,不如搞个病出来,回家养病退居二位来的好。先放放情势,新君上位,有的是人蹦嗒。越是急功近利越是容易出问题。徐家与其高位震压,不如暗中潜伏。朝堂上只要做到这些,大概不会有事吧?皇上总归还是要靠功臣先占稳朝基的。妾身担心的是后宫!”
“后宫?”
“是!男子薄情,喜新厌旧实是本性,更否论简王低声下气忍受十几年?皇后娘娘虽是原配,又与皇上感情甚笃。可越是这样,越容易恃宠生怨。后宫逐渐丰盈,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必定会爱驰情淡,皇后娘娘旦凡有一丝怨怼,肯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生事。皇上正在壮年,子嗣肯定会丰盈。介时夺储夺位……妾身只是后宅妇人,只能想到这些。只是被那巫蛊之祸真的吓到罢了。”
一番话,元娘说的十足真诚。纵使其中直言鄙视男子薄情,徐令宜也没有丝毫反感。只是沉默了良久后,点头:“你说的极好,待我和娘商量后,须得尽快和皇后娘娘通了这层气。”说完,顿了顿又道:“我必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那段日子,徐令宜一介男子都常常让世事惊忧得夜不能寐,元娘一个女孩,当时不过十几岁,身边连个倚仗的人都没有,想必会更加害怕吧?诚意说完,却不见元娘有话,正视过去,只见元娘嘴角略露讥讽,一脸不信。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
自重世之日起,就一直耗气。或真或假,有进有退,到了此刻。秦氏死了,徐嗣谕就算学业再好,顶着那样的娘怕是也没什么指望了。文氏的来历以前不知,经那一遭元娘是彻底清楚了的。文氏的孩子都没有按嫡出的孩子来排位,想必也是承不了爵的。接下来……“侯爷不必哄我!往后的日子连侯爷怕都逃不过那四个字,元娘怎么逃得了?更何况永平侯府如今不同以往,以后会出什么事谁也料不到。侯爷如今虽还有两个孩子,可怕都是不中用的。介时谁知道会有多少人送人进来?在侯爷心里,侯府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太夫人的好感与否是第二位的,皇后娘娘的位子是第三位的,二嫂是否受委屈是第四位的,令宽的前程是第五位的……元娘永远是排在最后一位的。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