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二人默契地再次翻开了菜单。
胡晚月:&ldo;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都都来一份。&rdo;
闺蜜:&ldo;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也都加上一份。&rdo;
拿着点单器的服务员看看她俩保持良好的身材,有点儿犯难:&ldo;二位是不是点太多了?连续好几道肉菜……&rdo;
&ldo;没事。&rdo;胡晚月听到自己的塑料姐妹花一脸认真地对服务员说,&ldo;我最近生酮减肥,多吃点肉才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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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窈窕正在厨房里监督汪盛做一道松鼠鳜鱼。
试营业期间,屠师父把寻香宴那边的活儿交给几个大徒弟管理,自己也来帮忙,此时眯着一双仿佛刚从豆荚里剥出来的绿豆眼调酱汁,抿着嘴,脸颊严肃鼓起,表情天然得很臭,宛若刚施过肥的包心菜。
硕大一条鳜鱼被沿着骨头片出来,表面切出花纹。这是个考验刀工的步骤,打花时每一刀都得切得不浅不深,切浅了炸出后美观不够,切深了鱼肉立时就无法挽救。
汪盛刀工练得很不错,成品拍匀淀粉后滑入油锅,刺啦一声,煎炸的香气立马发散开来。
他今天做了很多菜,完成得都十分不错,金窈窕看得满意。
她厨艺虽好,却也无法看顾铭德旗下所有的店,未来各家分店早晚是要交给自己信得过的手下人的。屠师父这人脾气不好,可能正是因此,手底下带出来的徒弟基本功都非常扎实,稍经训练,日后都是能替她扛起重任的技术帮手。
上次公司几个高管和厨师跟着三叔离开之后,她就想过未来如何留住技术人才的问题。
一家餐厅的灵魂无疑凝聚在口味上,她想把铭德做大,不可能一辈子藏私,那么当未来如同汪盛这样的年轻人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她又该用什么办法保证这些人在技艺有成后依然甘愿不走呢?
把期待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就太天真了,这世上谁不为名利奔忙?
汪盛在她的注视下提着鲑鱼的鱼头和鱼尾小心翼翼煎炸,生怕出错,鱼骨被高温定型出了漂亮的形状,他可算松了口气,夹起酥脆的鱼骨装盘。
金窈窕闻着鱼骨的焦香,忽然开口:&ldo;做的不错,你进度最快,等隐宴的分店铺开以后,未来一店就交给你管,公司会给你一店百分之五的股权。&rdo;
屠师父听到这话,一下抬起头来,附近他其他几个徒弟也投来打量。
汪盛有点不知所措地拎着筷子:&ldo;金……金总监?&rdo;
金窈窕顶着众人的目光,平静地宣布出自己跟父亲商议后得出的结论:&ldo;不止汪盛,你们大家也是,未来铭德的店会越来越多,每家店都需要有人坐镇。以后铭德各家餐厅的主厨,公司都会拿出这家分店百分之五的股份分红作为酬劳,总不能让你们永远靠工资吃饭。&rdo;
后厨一时寂静得落针可闻,但很明显的,包括汪盛在内的所有人瞳孔深处都燃起了光。
他们还年轻,来跟屠师父学手艺,早早就做好了未来给师父当苦力的准备,暂时都没想到关于未来这个话题,人生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似的。
听说被金老三带去了程家的那几个师兄,程家给他们开了远远高过铭德待遇的薪水,说实话,那个数字在场这些没有离开的人得知以后并不是一点都不心动。
只是出于道德感之类的因素,才支撑着他们不去多想而已。
现在金总监却告诉他们,未来的他们,说不定各个都有机会成为铭德旗下餐厅的股东!
那日后岂不是负责的餐厅经营得越好,他们就能得到越多的酬劳?
这个信号仿佛成为了一炷漆黑中亮起的烛火,照出了前方他们以往从未发现到的路。
屠师父的两根眉毛皱得像坛子里刚捞出来的腌豇豆,调汁的勺子往锅沿一敲:&ldo;谁让你搞这个的?是不是谁又叽歪了什么?跟你说你别给他们藏着掖着,只管告诉我,我不一巴掌给他扇锅里炖了!&rdo;
他唱起白脸,徒弟们全都脖子一缩,但与此同时,想到金窈窕的话,依旧心头火热,干活儿干得更卖力了。
虽然以前他们态度也很端正,但给别人工作和给自己工作,心态能一样么?
金窈窕看屠师父怒气冲冲的样子,忍不住笑道:&ldo;屠叔叔,不至于,我和我爸就是觉得你们工作辛苦,不能让你们心寒而已。不止他们,还有您,前段时间我和我爸不是把三叔的股份收来了吗?我打算分出其中的一部分转给您,您这些年带出这么多徒弟,还管着寻香宴,这是您应得的。&rdo;
屠师父下意识就拒绝:&ldo;我不要!&rdo;
他是金老爷子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又是老一辈的观念,觉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了手艺,师父去世后自然而然就为金家卖命。
平心而论,金父这些年对他挺不错的,从没吝啬过工资,他又没什么野望,觉得生活过得去就行,没巴望过那些自己不该要的。
金窈窕却摇头:&ldo;屠叔叔,这是我和我爸的心意,给您您就收着吧。其实也不是多么重的股份,以后铭德好起来,您拿分红给家里人买买东西也好。&rdo;
屠师父听得愣住,一时口中的推辞竟没能吐露。
他这把年纪了,哪里能没有家室呢,家里老婆孩子儿媳妇孙子七八口人,要说一点也不缺钱,当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