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噼里啪啦下的更大了,回廊外的芭蕉被打的蔫头耷脑,正如此时躺在慈安堂里的洛琬宁。
大家夫人,多是身娇肉贵,哪里经得住雨水的洗刷,这不,洛琬宁发烧了,风情犹存的脸苍白如雪,额头汗珠滚滚。
老夫人坐在床沿攥着洛琬宁的手,浑浊的泪流落不止。
“娘,我给她跪了,可你看,她比我还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洛琬宁哭喊道。
“你放心,有娘在,娘给你报仇,她既伤了我的女儿,我亦能伤了她的女儿。宁儿,你好好养病,放宽心,啊。”
洛琬宁一下子翘起了头,瞪大了眼急急追问道:“娘,你若真能为我报了此仇,我就真信你是疼我的。”
这一句话又把万氏给伤了个透心凉,但这是她自己做下的孽,怪不了女儿,忙不迭的道:“好,好。”
一时秀容端了药来道:“老夫人,让奴婢服侍二姑奶奶吃药吧。”
万氏擦了擦泪,颤抖着手腕子端过药碗,吹了吹热气,道:“因你和老大生的相近,你小时候病了,我从没亲手喂过你药,想一想娘都后悔的要死,宁儿,让娘亲自喂你一次。”
人在生病的时候,难免脆弱,登时洛琬宁便落下热泪,动|情的叫了一声:“娘……”
“嗳。”两颗泪珠骨碌一下子掉进了药碗里,万氏手抖的几不曾撒了药汁,秀容从旁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万氏抽手掩面而泣。
母女俩四目相对,仿佛此时此刻才找到了母女之情,顿时抱头痛哭。
秀容看的心里难受也陪着落了几滴泪,劝说道:“老夫人,二姑奶奶病重,还是先让二姑奶奶把药吃了吧。”
母女俩各自擦泪,万氏重又端过碗来微药,这一递一饮之间,母女之情愈重,而老夫人万氏越是心存愧疚,心里就越发恨周氏。
洛琬宁在鲁国公府歇了一夜,翌日病情好转便执意要回自己的家,老夫人知道她是不放心筠哥儿,便命人送了她回去。
宣平侯夫人问过跟随洛琬宁的丫头婆子,得知了结果,心里不免也埋怨周氏一句,倒是宣平侯看的开些,道:“她先折辱于人,人来折辱于她,十倍以报,百倍以报也是活该。”
宣平侯夫人想着周氏平素的为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尺,我亦还以一丈的性子,心里也便释然了,道:“侯爷说的是。”
想到什么宣平侯夫人又笑道:“这对姑嫂也是上辈子的冤家,两个人是针尖对麦芒,都不是省油的灯。”
洛琬宁的院子里,鸦雀无声。
“啪”的一声,服侍的丫头婆子们皆噤若寒蝉。
寝房里,洛琬宁歪在床上,雨燕站在一边暗中甩了甩又麻又疼的手,地上跪着王妈妈,她正以手捂着自己的左脸,半个嘴都歪了。
“给我打。”
一声令下,寝房门槛外跪着的男仆就被两个手持木掌的丫头打起了嘴巴子,这工具厉害的很,不过几个声息,男仆的脸就肿了,又哭又嚎的求饶。
“我原还以为你家的男人是个中用的,没成想,白费了我的银子不说,事儿还办砸了。呵,我留着你们两口子还有什么用,不过是白费米,”
原来这王妈妈因明月病重而死怀恨在心,存了报复的念头,一听洛琬宁要寻钱金银的晦气便给出了个主意,她就说自家男人的堂哥的儿子跟着外头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混的风生水起,而那个人物只要是明面上做不了的事儿他都干,只要出的起价,正气疯了的洛琬宁一时心动就出了银子让王妈妈的男人去买钱金银的命,这才有了陈阿四砸铺子的勾当。
“雨燕,你即刻就叫了人牙子来,将他们一家子全给我卖了。”
王妈妈顿时伏地大哭,道:“二夫人,老奴夫妻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便是一时做错了,您要打要骂没个二话,可您千万别赶我们走。”
王妈妈膝行跪到脚踏上,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道:“我的夫人您想想老奴的好处,别的且不说,在对付周氏母女这件事上,老奴和您可是一样的,再也没有比老奴更恨她们的了,二夫人啊,求您给老奴一个报仇的机会吧,我可怜的明月,她死的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