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儒赵通死了。”武嗣和一进水榭就道。
“噗——”一口茶水喷出老远,洛文儒满目惊诧。
“咚——”这是玉棋子掉在棋盘上的声响儿,精神矍铄的周一圣转过脸来看着武嗣和。
周一圣对面就坐着洛瑾瑶,她一见周一圣落错了子,心里偷笑一下,赶紧跟上,顺便问道:“是那个和外祖父齐名的南儒赵通,宣平侯府的世子?别是弄错了。”
“方才不算、不算。”周一圣回过神来,立马悔棋。
“不行,落子无悔,外祖父不许耍赖。”洛瑾瑶双手护住棋盘,不让周一圣改棋。
“别闹腾,说正事呢。”洛文儒轻斥了一句。
武嗣和在洛瑾瑶身边坐下,笑道:“哪里算什么正事,不过是觉得这位国子监祭酒死的突然。”
他是看不懂这黑白棋的,便又道:“阿瑶要赢了?”
洛瑾瑶连忙点头,“我马上就赢了,可外祖父要悔棋。”
“胡扯,刚才明明是我不小心掉了棋子,哪里能算。”
“怎么不算,棋子落到棋盘上就算,要不然哪里来的落子无悔四字。”
这几个人里,也就洛文儒开心不起来了,毕竟和宣平侯府算是世交,政治立场也相同,虽说这几年疏远了,可老一辈的情分还是在的。
洛文儒就叹息道:“可惜了这样一位声名高洁的大儒。”
“我赢了。”洛瑾瑶高兴的一拍掌。
“方才不算,再来一盘。”周一圣棋瘾上来就刹不住,一边捡拾黑子一边道:“外面人常拿南儒北圣一起来说,我还特意去拜读过他注解的等书,念及他比我小上一轮的年纪,时常愧感不如。怎么忽然就去了,世事无常啊。”
午后,鲁国公府就收到了丧帖。
翌日清晨,洛文儒穿一身青衫去吊唁,送上丧仪。
满府挂白,满门哀凄。
洛文儒先给亡者上了香,拜了几拜,便来到宣平侯跟前安慰。
“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洛文儒伤怀道。
彼时,不管说什么话语都显得苍白了,尽上一份心也就是了。
宣平侯本就是须发皆白的老者,此番经历丧子之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了,老态龙钟。
点了点头,客气的道:“费心了。彰儿还礼。”
赵彰是宣平侯的第二个嫡子,也是洛琬宁的夫君。多年在陕西为官,近两年才调回来。
他穿着一身孝服,眉眼冷淡,很是敷衍的拱了拱手。
宣平侯也无力教训这个儿子,这对洛文儒道:“家有哀丧,他亦伤心痛骨,还望洛相多体谅。”
洛文儒面上不显,拱了拱手道:“出殡时,鲁国公府必为世子设路祭,这也是我岳父的意思,岳父说,他极为敬服世子的才学,我亦敬服世子高洁的品行。”
宣平侯苦笑,“一世英名被你们……罢了。洛相走好。”
洛文儒也要上朝,便拱手辞别。
望着洛文儒离去的背影,赵彰冷笑不止。
宣平侯看见了,摇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自小大哥便是您的骄傲,他不让您失望,结果如何?却做出那般畜生不如的事情。父亲,您现在只剩一个嫡出的儿子了,将来还是指望我吧。”
一句话把宣平侯哽的面红耳赤,却又深觉愧疚于他。
“他鲁国公府嫁出来的女儿,却做出那等丑事,父亲还想让我给他好脸?呵,父亲惧他位高权重,我却不惧。凭我在陕西呕心沥血多年经营出来的政绩,该是我入内阁才是,陛下却提了他,为何?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女婿,盛康帝要为储君造势,自然要提拔储君的岳父,有些人就是命好,然而,天命不如人握住自己的命,咱们等着瞧。”
回去的路上洛文儒一直在想赵彰的态度,仿佛想起谁在他耳边提了一句,赵彰与同僚醉酒时曾扬言道:洛文儒抢了我的相爷之位。
平日就有不少人为了打压同僚,在他耳边抹黑别人,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那次他也没当回事,但细细想来,赵彰的心结怕就是那个了。
男人吊唁完后,女人也是要去哭一哭的,不管怎么说,两府都是姻亲故旧。
然而,周氏在宣平侯夫人那里却遭到了唾骂。
“都是你们府里养出来的好女儿,滚,我们不需要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宣平侯夫人哭倒在未亡人张氏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