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现象叫做触目惊心,有一种态度叫做心狠手辣,有一种手段叫做搞死搞残。对待那些功高盖主、有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人,大多数军阀都是采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手段来处理权利争端,要么直接干掉,要么间接逼死,横竖不给善终。这对于强硬的表明了自己宁死不降的刘磐来说,未必是个好消息。
孙策也不认为自己现阶段有能力和魅力劝说这位刘表的子侄投降。考虑到之后劝降黄忠还需要刘磐的帮助,孙策索性就先把他软禁在了长沙太守府中,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家人也不禁见面,总之除了不能出府门和自杀上吊,刘磐爱做什么做什么。对于黄忠孙策也采取了同样的方法,不过黄忠刚刚被刘磐打了五十背花,以致于长沙城在被破之时他连一战之力都没有,现在被软禁在府中养伤也算是一举两得了。[bsp;除了对高级将领的劝降工作,长沙的抚城安民活动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着。长沙城的平民们心惊胆战的在家里躲了几天,发现江东军也不像前太守刘磐宣传的那样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也就恢复了正常的作息,该吃吃该喝喝,该干什么干什么,长沙城姓刘还是姓孙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在这个艰难的时代生活下去。
不同于长沙城的平静,江陵城是一片鸡飞狗跳。鉴于刘琮还是个吃奶的孩子,所以在刘表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时间里,刘琦还是被蔡氏和蒯氏扶上了荆州之主的位置,不过刘琦这个傀儡却有着自己的态度,他的态度就是谁威胁到自己就收拾谁,六亲不认。刘表长期以来所作的精神文明建设并没有触动自己儿子的思想,所以他前脚刚倒下后脚刘琦就准备对刘磐动手了。刘磐这个表兄在长沙驻守的几年实在太活跃了,直接威胁到了自己作为刘表嫡亲长子的位置,刘琦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拔掉这个钉子,而长沙城的陷落恰好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所以在收到刘磐的遗书后,刘琦兴奋的简直要跳起来了。而另一边,相比于刘琦此时的磨拳擦掌上蹿下跳,蔡氏和蒯氏这一次选择了集体失声。他们并不关心什么骨肉相残的戏码,他们所关心的是在骨肉相残之后自己是否还能继续掌握权力之柄,以此为出发点看来,刘琦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刘磐就显得有些过于聪明了。所以蔡氏和蒯氏非常有默契的同时变成了瞎子和哑巴,任凭刘琦胡来。
在乱世中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自己觉得自己简直机智凶残的无法直视,自己的敌人却看一眼就笑喷了。在孙策眼中,刘琦在这一方面的表现实在是让人肃然起敬,而他给刘磐的回信更让孙策坚信了这一点。实在不忍心拂了刘琦的美意,孙策只能兴冲冲的和太史慈等人带着这封信踏入了长沙太守府。
推开后堂的大门,浓浓的肉香扑面而来,让人不禁吞了一口馋涎。孙策等人大踏步的走了进去,见刘磐面前的火炉上正煮着一锅鱼汤,汤水已经被熬至乳白色,正咕嘟嘟的沸着。孙策一行人也不顾目瞪口呆的刘磐,席地坐在火炉的对面。孙策就着热气腾腾的锅翻出一块鱼肉,吹了吹便塞进嘴里。
“哦,够辣!”孙策捂着嘴,感觉口中好像烧起了一团火,“上一次吃这剁椒鱼还是我父亲当长沙太守的时候,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孙策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又拍着膝盖叫好道:“果然还是回到了长沙才能尝到地道的酒菜,不然再怎么庖制,也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刘磐此时也缓过神来,看了一眼坐在孙策身后的太史慈,有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最末的魏延,不屑的撇了一撇嘴。
“刘将军,是嘲笑我徇私枉法,不行军令,没有杀子义么?”孙策挑了挑眉峰,笑了起来,“在你面前我也不怕说,要我杀了子义,我是狠不下这个心,但是惩戒还是应该的。所以子义现在又得从裨将重新做起了。”
刘磐微微点了点头,又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问道:“孙将军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喝酒吃肉吧。有什么事情还请孙将军直说,不然就请恕在下没时间奉陪了。”
孙策笑了笑,继续拿着小刀在汤锅中翻找着:“我的来意,刘将军难道猜不出来么?”
刘磐哼了一声:“想必又是来劝在下投降吧。孙策,我以前怎么说,现在还是怎么说,杀我容易,让我投降,却是难上加难!”
孙策也不发怒,点了点头:“刘将军的骨头硬,我知道。不过降与不降,还请刘将军看完这封信再说。”孙策边说便从怀里掏出刘琦的回信,递到了刘磐的手中。
刘磐展开布帛,扫了一眼,怔怔的呆住了。他的心中一片空白,布帛上只写了四个字:祝你成功,他辨得出这是刘琦的笔迹。四个字的下面盖着荆州刺史的大印,红的像血,在白底的布帛上肆意流动。
孙策叹了一声:“刘将军还想着为荆州效忠,可惜你的表弟已经准备对你动手了。”
刘磐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盯着孙策:“孙策,这信可是你伪造的?”
“哎呦呦,这伪造刺史印信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孙策又从锅中挑起一块鱼肉,送进口中,“我也曾同刘将军讲过,刘琦的为人,将军比我熟悉。他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将军应该比我清楚。将军在问我之前不妨先扪心自问一下,你自己相不相信这信是我孙策伪造的。”
刘磐黯然,摇头低声道:“我也知道这是真的······”
孙策将手中的匕首拍在地上,微微坐起身子,向刘磐抱拳施了一礼道:“刘将军,那么此时阁下不会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了吧。”
刘磐迟疑了一下,瞪视着孙策身后的魏延,躬身道:“孙将军,要在下投降也可以。但是请孙将军先杀了魏延这叛主求荣的狗贼,否则在下宁死不降!”
魏延一听,暴躁的跳了起来,大声斥骂道:“刘磐,你到现在还不放过我,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混蛋······”
孙策站起身来,伸手止住了冲将上来的魏延,回身向刘磐道:“刘将军,你也就让我难做了。文长投于我的帐下,也就是我的兄弟了,我孙伯符虽然不是什么英明的主公,但也不会对自己的兄弟的下杀手。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么,大不了在下代文长向将军赔罪如何?”
刘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坚持道:“请先杀魏延!”
孙策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从地上拾起之前插鱼的匕首,在自己的袍袖上抹了抹。之后孙策猛的扬手,将匕首插进自己的左肩,身后的众将吃了一惊,纷纷涌了上来,孙策一摆手,止住众将,忍着痛强笑道:“刘将军,我以这一刀和我的诚意向你赔罪,还望刘将军体谅,不要让我难做。”
“孙将军,你这是······何苦呢?”
“是嫌我这一刀不够么?”孙策想也不想,拔出肩头的刀,“那我就再刺一刀,一直刺到将军体谅为止。”
说罢,孙策扬刀便欲再次刺下,却被刘磐攀住了胳膊,刘磐含泪道:“主公,不要再刺了。在下今后唯你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