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潜坐在床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翻找到历史播放记录,那里面出现一个浴室,不是他这房间的,而是隔壁。浴室里另一名有着精致艳丽容貌的青年跪坐着,他衣服都让从上方倾泻下来的水打湿,变得透明的衬衣将他身形衬托的完美无瑕,唐潜看着看着,就弯起唇笑了起来,笑得无声,笑得嗜血。他们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当他傻子,那根本不是唐鸣,根本不是他哥。以为找个冒牌货,就能顶替他哥,怎么可能。他哥没了,一天前就没了。唐潜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开过刃的短匕,背在身后,他走到浴室外,抬手敲门……翌日周叔到唐潜房门外,叫他和青年下去吃饭,叩了半天门,里面没有反应。周叔心里沉沉的,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他握着门把手,拧动,门没有被反锁,一扭就开了。开门的啥那间,一阵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过来,周叔骇地脸色大变。在卧室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一个身影,左边浴室门半敞,随着越来越靠近,血腥味越加浓郁。当看清浴室里的景象时,周叔被震地退却了半步。鲜红,血红。鲜血泼墨般喷洒在浴室每个角落里,血液在地上蜿蜒。浴池里一缸渗人的血水,两个人,一个横尸地上,脸被匕首划地稀烂,一个仰面躺浴缸里,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刀,另一只陷没在水里,水龙头一直放着热水,腕部割开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周叔抽着冷气,往里面走,皮鞋踩在血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到浴缸边,周叔弓下身体,伸手去碰触唐潜的脖子,指腹压在颈部大动脉处,感知不到任何跳动的痕迹。水还是温热的,然而随着血液的渐次流出,身体已经变得冰冷,甚至僵硬了。唐穆在底下餐桌边吃饭,等了还一会,没见到周叔下来,也没见到唐潜。空气里隐隐约约有铁锈味散逸,唐穆冷肃着双瞳,走上二楼。然后,他看到两具冷冰冰的尸体。……飞机失事,乘客遗体由政府方运送回国内。有家属的,通知家属前来认领遗体,没有的,联系不上任何家属,则送去火化场,直接火化骨灰下葬。因此,等霍泽收到信息,赶过去时,看到的就只有一个深色的骨灰盒了。第二个世界(完下)至于为什么姚锦明明有家人,却被政府方认为没有,起因也是他身上的证件信息,通过那个调查出来的结果是,姚锦没有家人。毕竟,那些证件都是唐穆置办的。发小时墨陪同着霍泽到的火葬场,他看着霍泽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骨灰盒,看着从来都是强悍刚毅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眶,流了数滴泪。这个时候,时墨为好友失去所爱而惋惜,可另一方面,却又有一种庆幸,庆幸他喜欢的人还活着,虽然眼下不知道行踪,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在这个国家,未来总会有相遇的一天。而若是天人永隔,那就真的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关于霍泽和姚锦间具体什么情况,时墨并不是很清楚,有着那样不好的开始,过程的话,他猜测,可能也不会有多好,因此这个结局,其实也不算意外。“节哀,他已经走了。”作为朋友,似乎能说的就这句话,站在霍泽旁边的时墨,扬起手臂,拍了拍他肩膀。霍泽两手捧着骨灰盒,同时墨并肩走回停车的地方。他是刚从医院出来的,身体还没完全痊愈,这次伤的很重,差一点也许就归西了。时墨开着车,询问霍泽要去哪里。时墨觉得,以霍泽的性格,医院肯定是不会再去了。却没料到,他刚问,霍泽就说回医院。汽车停靠在斑马线后面,时墨两手搭方向盘上,他从车内镜往后看,瞧到霍泽面色阴郁,两眼深深凝注掌心的骨灰盒。倘若时间能够溯回,知道未来的现在,会对某个人爱的那么深切,时墨注视着前上方闪烁的红灯,他不会伤害魏笙,想必霍泽他,也不会去伤害姚锦。可惜了,这个世间,最不能更改的就是时间。一旦它走了,就没有再回去的可能,从来都没有。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霍泽让时墨就在车里等他,随后他独自下车去了住院部。从监控室那里拿了姚锦在他昏迷期间陪护的所有视频,跟着快步离开医院,走了出去。从他下车到上车,仅仅花了半个小时不到,时墨上下打量了几眼霍泽,发现他身上除了骨灰盒,没别的其他东西,心里倒是想再过问两句,霍泽一副疏离、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叫他这个做好友的,只能心里叹息,再叹息。他们算是相同的一类人,前半生肆意妄为,仗着自己家里有点殷底,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地位,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游戏生活,以为自己真可以浪荡人生。到头来,还是会被曾经嗤之以鼻的感情桎梏。生而为人,就是情感和理性的混合物。没有谁能真的永远理性,当你以为自己够理性时,或许某一天,你完全没有防备,情感就会忽然冒出来,然后击溃理性,占据到制高位上。他不是例外,霍泽也同样例外不了。汽车快速行进,几十分钟后抵达霍泽当下的住处,时墨就在门口,没继续跟进去。旁人说再多,最后还是的自己想通。他自己花了三四个月,才勉强冷静下来,霍泽他这一次,恐怕得有段时间。时墨将车掉头,拿出搁车窗后的电话,有一条未读短信,信里提及人已经找到了,需不需要立刻带回来。拨通对方电话,时墨对那边的人说:“……不用,留两个人,跟在他身边保护好他,别让他发现,其他的马上回来。”他当初能追到魏笙,以后也一样能把人追回来,他不信自己还赢不过一个女人。汽车速度加快,转眼消失在夜色中。霍泽将掌中的骨灰盒放置在茶几上,视频都以文件的形式发送到了他手机上,他将视频打开,看着里面画面。画质不是很清晰,人像都有点模糊,但霍泽却是一直盯着上面的一个人。青年在他沉睡的几天时间里,几乎寸步不离。更是帮助他用湿巾擦脸擦身体。他神色淡漠,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常常引得其他人对他驻足观看,可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照顾着自己。在众人眼里,似乎他们有着很亲密的关系,不过两个当事人都清楚,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身体上的,可除此以外,他们什么都不是,不是朋友,不是同事,更不是家人。说是仇人也许更好点。视频很长,几天时间,于是,那几天时间,霍泽没有按过快进,也没有暂停过哪怕一秒钟,他偶尔眨下酸涩的眼睛,下一刻,继续眼睛发涩地盯着手机。手机没电,他就换到卧室里,坐在床铺边,让手机一直连着电源线。等视频总算播放完全,霍泽想站起来时,两条腿僵直,快要不听自己使唤。他摇晃着到浴室去,放出冷水,洗了把冷水脸。抬头见看向透明的玻璃镜,里面的人眼眸暗沉无光,面色也泛着青紫。霍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笑了,他指骨蜷缩,抓着洗头台边沿,开初是无声的笑,慢慢的有了声音,那声音仿佛从胸腔里发出来般,阴沉厚实。笑着笑着,他忽然敛起笑容,盯着里面那个人,眼眸爆发出刺骨的恨意。隔日,霍泽离了家,骨灰盒锁在卧室里的一个箱子里。他回到部队里,表现得和过去完全没有两样,除了看起来更沉默之外,真的没有两样。那之后霍泽都会主动接手最具危险性的任务,在任务中,也都相当拼命,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他出面,他会走在众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