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们这个队伍太过于显眼,路上每遇到一个乡亲们,都要拉过一个人问一下。所以,还没等孩子们都回到家,几乎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有不少孩子今天在南边水坝子上摸了不少鱼回来。
不说有些家长闻讯之后,匆匆赶回家,就说张文远他们,回到家之后就把桶里的鱼放进了院里一个残破的大缸里。兑上水,把鱼养着,等晚上李桂香回来再看看这些鱼该怎么安排。
小妹文乐早就回来了,看到大哥他们带了这么多条鱼回来,惊讶极了。
看见二姐这么惊讶的样子,文祥得意极了,立马就连说带比划的把逮鱼的过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胸脯抬的挺高,一副等着人夸奖的样子。
看到文祥那么得意,小妹文乐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你那么得意做什么?不用猜也知道,这里的鱼肯定是大哥捉的多!”
听二姐这么一说,二弟文祥刚才还得意的脸立马就焉了,挺着的胸也平了下来。自己的确没有大哥捉的多,这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大哥捉的,自己一开始就只捉了几条小鱼,后来到了大哥那边也就捉了两条中不溜的。
还好,文祥这小子天生心大,被小妹直接拆穿了也没觉得怎么样,用手挠了挠头傻笑一声,这事也就过去了。
傍晚时分,张老实和李桂香终于下工了。即使在地里的时候,早就听邻居们说自家两个儿子逮了不少的鱼回来,可真正看到水缸里的那些鱼,张老实夫妻两个还是感觉到惊讶。
谁都知道那条河里的鱼不好逮,更何况是水特别浅的水坝子那边,摸个半天估计也只能捉个手指长的小鱼,更大的鱼这些小孩子们也没法捉到。
夫妻两个看着水缸里大的有两三斤,小的只有巴掌大的鱼,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们真的是在水坝子那边逮的?”
看到爹娘不相信的样子,性子比较急的文祥立马就跳了出来,“当然了!这些鱼都是我们在那边逮的,当时有很多人呢,大毛二毛也在,爹娘你们要是不信,你们就去问他们去。”
两个大人怎么可能再去问一个毛孩子,只不过是表达疑问罢了。从儿子那里得到确切答案,张老实摸了摸头,疑惑道:“往年那里不是很难捉到鱼吗?怎么现在鱼变得这么多?”
不过一会疑惑归疑惑,一家人还是挡不住的开心。当晚就杀了一条两斤重的鱼,有李桂香做主厨,做了一大海碗的红烧鱼,吃的一家人都直舔嘴。
吃饱喝足之后,一家人都坐在堂屋里休息。张文远就趁机提出,去县城把剩下的这些鱼卖掉。
“卖鱼?”张老实一听大儿子的话,立刻就坐直了身子,其他的家里人此时也停下了原本的动作,一起望向张文远这边。
“对,去县城卖鱼。”张文远点了点头,然后镇定的把自己下午已经想好了的话说了出来,“这些鱼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不如就拿去县城卖掉,好歹能卖点钱回来。”
“那我们不是自己做买卖了吗?不是说国家不允许吗?”刘桂香从一开始听见大儿子的话,心里就惊了一跳,自己做买卖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张文远笑了笑,然后说:“娘,你忘了,我在学校还帮一位老师卖过试卷,到现在不也是没事吗?”
顿了顿,张文远又接着说道:“爹娘,你们不经常上县城所以不知道,现在国家已经允许人们小面额的自由交易了,县城里也有不少人开始卖东西,开饭馆了。所以,我们去卖鱼,是完全没问题的。”
“儿子,你说的是真的?”张文远一说完,李桂香立马就激动了起来,慌忙问道。
张文远坚定的点了点头,说:“当然是真的。”
看到儿子点头,李桂香心里不由得激荡了起来。作为几个孩子的母亲,没有比她更清楚如今家里是多么需要钱。
大儿子上高中,每月的粮食以及每学期的学费和学杂费,已经用掉了家里一大部分收入,再加上底下还有三个也在上学,虽然上小学花费不多,可三个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还有家里的柴米油盐,哪样都需要钱和票。
几乎每天,李桂香都在发愁,可愁也没有用,他们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赚钱了。上工他们每天都是满公分,家里攒的鸡蛋也几乎都卖去了公社,偶尔孩子他爹在山上套的野鸡兔子啥的,也都一个不落的卖给了公社。可攒的钱还是远远不够。
他们的小儿子文安已经五岁了,一到夏天都还光着屁股到处跑,到了冬天更是就直接窝在了床上,不出门,因为没有多余的棉裤给他穿。这些,都让作为一个母亲的心酸不已,可也只能咬牙坚持着。
如今,听到儿子带来的消息,李桂香敏感的发觉到,一个好的机会来临了。
“卖,我们都卖了。”李桂香咬了咬牙,突然一跺脚狠狠地喊声道。
“孩子他娘?”张老实愕然的看着自己媳妇,不明白孩子他娘怎么了。
李桂香转过身面对着张老实道:“孩子他爹,阿远都说卖东西不犯法了,那我们就试试!人总不可能被钱逼死,就算鱼卖不出去,还可以留给我们自家人吃。但是一旦卖出去了,孩子们下学期的学费可就有了,我们文安也能有一条裤子穿了。”说着说着,李桂香的眼睛就红了,语气也有点哽咽。
“娘!”看见李桂香这样,张文远包括几个孩子都不由自主的围住了李桂香,担忧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