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因为谁,这都是一个好兆头。“你们家老大在云城应该干得很不错,攒下了一些关系。他也的确在为你二儿媳的事情在忙,托关系找到省公安厅的人在向市局打听案件的进展。问得还挺细。”面部表情没有变化,说明不是因为儿媳妇案件的原因。“也托人来打听你的情况了。虽然我们一致的口径都是说你来警察局协助警方侦破案件,你手里有价值较大的线索。但是这个表达太含混了,疑点太多,你家里人还是产生了怀疑。这是正常的。”又是一个轻微的面部表情变化。还是嘴角的抽动。一个重点大学的教师,还能找到省厅的关系打探消息,社会应该地位不低。可惜这样一个“功成名就”的儿子来打探的,却是一个很可能让他身败名裂的父亲。莫非田文明的软肋是在大儿子田道焜身上,不是老二田道巍?“你家老大是在云城大学做大学教师吗?”刘余川插话进来了。田文明的父亲田知赟是建国前的大学生,在田文明的嘴里,是“知识分子”,还反复强调过“知识分子的风骨”。田文明对自己父亲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因为历史原因,也因为家庭原因,田文明不是大学生。田道焜是,而且还是大学教师。比他爷爷还要更高一级,是真正的高级知识分子。“不是大学教师,是研究生导师。副教授。”骄傲。不加掩饰的骄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刘余川期待的变化来了。“我家老大就是天生读书的材料,小学起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各种奖项没少拿。高考更是考了当年的昆州理科状元,全省理科第三。上了南京一所双一流重点大学,学的生物制药专业。这专业还是我定的。田家人,有读书的传统。”这下都不是嘴角的抽动了,是嘴角浮现的一丝笑意。“一路重点大学本科,重点大学研究生,重点大学博士。现在在省会云城的重点大学云城大学任教,年纪轻轻就是是副教授,研究生导师。高级知识分子。还在云城一家生物制药公司兼职,带领自己的团队,开展多项生物制药研发合作工作。”“钱不少挣,活做得不累。社会地位还挺高。”这语气,表情,和上次讲述他的父亲田知赟时候是如此相似。这会是刘余川等待的时刻吗?“你说田道巍的水站和快递站都还开着,在正常营业,是吗?”等待的时刻没有出现。不等刘余川出言刺激田文明对自己儿子的“骄傲”,和即将产生的对儿子的“毁灭”,这个田文明却又莫名其妙地把话题转到了老二田道巍身上。“老二田道巍都在家里没出去,那守着水站的是浦梅吧。就是我们家老婆子,她文化水平不高,也不会用电脑,快递站那些手机拍照,填单号,看单号取件的事情,她做不来。在水站,她可以接电话,可以卖水票,还可以帮着搬空水桶。她是闲不住的。”“是不是这样?”变成田文明提问了。“是,我们的社区民警反馈的情况,你们家老婆子,一直是在水站帮忙。她还说了一句话:我就是要做给别人看的,告诉那些想看我们家笑话的人,天塌不下来。”笑意消失了,嘴角的抽动又出现了,而且是连续两次。“难道我判断错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在刘余川心里出现,提到老大田道焜时,田文明的情绪也出现过波动,可为什么提到浦梅,这种波动还变得更强烈了呢?难道浦梅,是刺激田文明杀人的诱因?一个老婆子?“他们都说我家老大是最像我的,书念得好,字也写得好。我进昆州水泥厂的,最开始做的工作就是宣传干事,写大红纸的表扬公告,告示。年终的优秀职工名单。都是我写的。毛笔。”田文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在刘余川看来近乎于沉醉的表情,这是在回忆自己“光辉历史”时候出现的。审讯室里的局面,又一次变得诡异了。审讯又变成了田文明自己的自说自话。而负责审讯的刘余川和顾览,除了强硬地打断这种多少有些“自鸣得意”的陶醉感之外,竟然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刘余川。我是许畅。”第一次,许畅呼叫了审讯室里的刘余川。刘余川没有回答,原来都是他负责呼叫别人,给别人做出指示的。他抬头看向审讯室里的摄像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呼叫。“问他,是不是认为,其实他们家老大田道焜,和他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