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长剑稳稳地抵在季越脖颈上,笑得一脸灿烂:“继续,看看我和他谁先下去等人。”说着他还将季越上下打量了一番,咋舌道,“没想到有一天,草民竟然还可以拉着陛下一同下黄泉,实属草民的荣幸啊。”见状,侍卫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生怕自己让拾六不满,继而让季越断送了性命。只是他们这是被迫收了剑,可壹拾却未曾想到拾六还有这么一出,一时没能收回软剑,直接将锋利的剑刃刺入了其中一个侍卫的胳膊里。“啊……”壹拾立刻把剑抽出,满脸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被刺中的侍卫也不曾想到,自己竟还有这么一遭无妄之灾,一手压着还在冒血的伤口,牙冠死咬,面上却被迫性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没事。”壹拾的脑子直,见受害者都说没事了,也就理所应当地认为真的没关系,一点点凑到那人身侧,小心翼翼地说:“那一会儿你能不能自己把血迹擦干净呀,整理这些好累。”拾六看了眼纷纷站定的侍卫,以及不知为什么跟其中一个侍卫站的很近的壹拾,开口道:“壹拾,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人想进来,直接杀了。”“至于小皇帝……既然你这么关心童怜,那不如就去看看他吧。”季越看了眼万般紧张的季越,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他现在这样,可都是因为你啊。”虽然早就知晓童怜这次发热一定是因为自己,可季越听完拾六的话后,却总觉得拾六其实意有所指。似乎拾六所说的“这样”并不止是这一次的发热,甚至……可能要追溯到更早更早之前。轻而易举被拾六的一句话带走了所有心神的季越,被拾六拿着剑挟持着,宛若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童府。而就在童府大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原本还一脸憨厚的壹拾瞬间变了一个样儿,就好似成了紧盯着猎物的狼,只要猎物动弹分毫,他就能立刻冲上去,咬断猎物的喉咙。童怜觉得自己宛若沉到了水底,四周一片寂静,之余下黑暗和孤寂。他的四周仿佛有无数雪水朝他奔涌而来,可又在下一秒变成了滚烫的开水。冷与热的交叠让他止不住皱眉,就连脑仁儿都开始一抽一抽地疼着。“阿朝?阿朝怎么了?”他似乎听见一阵熟悉却又略带陌生的嗓音,一遍遍轻唤着他的名字。那人将手贴在他的额头,微微的凉意驱散了身边的燥热,让童怜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靠去。“阿娘……”童怜启唇,下意识叫着这个已经许久未曾叫过的称呼。当好转汤药有一口没一口地喂着,几人就这么站在童怜床榻前,几乎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但不知是否正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这半碗断断续续喂进去,到了夜里童怜的烧真的退下去了些。童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的眼前还是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一团团的人影。怎么这么多人?童怜想着正要开口,结果就有人趁着这么点儿功夫直接将药碗蹭上了他唇边,几乎是强迫性地逼他喝下了小半碗的药汁。略带熟悉的粗暴手法让童怜止不住地咳嗽,他虚张了张嘴,但却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响。只是一旁的拾六见状,却是将他未说出声的那句话补全了:“姜大夫,某人又骂你是蹩脚大夫呢。”“哦。”姜之渔淡淡应了声,看了眼手里的药碗继而道,“婥月去将小厨房里热着的汤药端来,趁着他还醒着给他灌下去。”“是。”婥月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小跑着出去了。虽然童怜是醒了,可视听却没怎么恢复,他皱着眉努力听了好久,又在脑中过了两遍才勉强知道姜之渔说了什么:“不就是……骂了你两句么,至于这么……这么伺机报复么?”他的声音很小,不过因为全屋的人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所以倒也没人错过他语气中的那一点儿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