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著唇,飘移一下视线最终还是对上十神蓝宝石般的眸子。
「是呢,也许立场不同吧。」
「明白了吧。」十神平淡的说着。「手足什么的对我来说,一出生就是阻碍。」
「因为十神君没有弟弟妹妹吧。」
「…你想说什么。」
「我有一个妹妹,她很优秀,可是还是会担心她…总是。」苗木神情认真地说道:「毕竟流在身体里的血液不是能轻易否定的,十神君的哥哥姊姊…或许曾看着直播担心著你也说不定…」
他知道苗木是个天真的家伙,还擅长多余的移情作用,明明一点也不瞭解十神家丑恶的一面,却这样堂而皇之自以为是的说着。
「…纸上谈兵。」
可是他一点也生气不起来。
为什么你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啊。十神瞧着对方闪动的眼光,后知后觉的想。
曾经有一次,在他们刚加入机关不久,对许多事情都还不够成熟时,在出外勤的时候被残党袭击,十神肋骨折断刺进肺部,他强忍著疼痛继续把任务完成,回到机关的同时眼前一黑。
醒来时迎接他的是医务室单调的天花板,窒息般紧绕在胸腹的绷带,以及大大小小的痠痛。还有在一旁跟通讯系统说话的苗木,太远了且意识模糊,他有些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之后苗木走过来发现自己醒了,他先是慌张地问东问西,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赌气般的拔高声音说着:「请十神君不要糟蹋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身体!」
那大概是第一次苗木对自己生气。
十神想出口反驳,但疲倦跟沉痛压得他只能放弃,他看着站在床沿的苗木肩膀一抽一搭的,盈满眼眶的泪水滴了下来,浸深了被单。
他在哭。
那个多愁善感的家伙的眼泪其实一点也不稀奇,但他在为自己受伤的事难过着,这点让十神感觉世界更是翻天覆地,他瞇起眼想仔细的睇著对方,却疲惫得怎么也无法聚焦。
在十神的印象中,好像没有人会为他掉泪。
在他的成长过程及生活环境下这是显而易懂的,他也不稀罕这种只为了讨好別人而存在的情感。可是对象一换成苗木,好像一切都变得单纯明朗起来,就像他本人一样。
十神能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苗木,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苗木。或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或许是从脱出学园后开始,或许是从战刃骸的那场裁判开始,或许是从他展现让自己为之一亮的推理能力开始,或许是在更早之前他就知道了——
苗木是特別的存在。
他是真的在替自己担心,而自己习以为常的逞强这么可恶的让他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