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我和女友上床睡觉,她非常喜欢戴着眼罩做爱,因此她平常总是将飞机上用的眼罩随身带着。
虽然我对这一点并没有特别感到兴趣,但是因为她戴着眼罩的模样实在很可爱,因此,我对她这样的举动也没有任何异议。反正都是人类,每一个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比较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在日记星期四那一页上,大致就是写着这些事情,百分之八十是事实,百分之二十是根据我的观察所获知的,这是我写日记时的方针。
星期五我在银座的书店遇到了一位老朋友,他系着一条形状非常奇怪的领带,条绞的花样,上面有无数的电话号码‐‐。
写到这里电话铃响了。
(2)一八八一年风起云潜的印地安人电话铃响时,时钟正指在二点叁十六分的位置,大概是她打来的电话吧‐‐那个喜欢戴眼罩的女朋友!因为她常在星期天到我家来,而且,来之前也习惯地会打电话,她应该会买晚饭的菜来,我们决定在当天吃烤牡蛎。总之,电话响起时是下午二时叁十六分,闹钟就放在电话的旁边,每当电话铃响起时,我就会看时钟一眼,因此,对於时间我记得特别清楚。
但是,我拿起听筒时,所听到的只是一阵强烈的风声而已。
只听见『喔喔喔喔喔哦!』的叫声,彷佛一八八一年印地安人风起云潜时的叫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他们疯狂似地烧掉开拓糙屋,切断通讯线路。破坏糖的交易协约。
『喂!喂!』
我试着出声说话,但是我的声音却被吸进了压倒性的历史狂涛之中。
『喂!喂!』
我大声地叫,结果却仍然一样。
在风声稍微歇的fèng隙间,我觉得好像听见了女人声音,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而已。总之,风势太强了,而且,或许野牛的数量已经过份地减少了。
我不说一句话,只是将听筒靠在耳边,并且仔细地听电话线的另一端有什麽动静,但是,同样的状态持续了近十秒、或二十秒之後,彷佛神经发作到了极点,生命线突然拉断了似的,电话被挂断了,然後留下了冰冷的沉默。
(3)希特勤入侵波兰真是糟糕透了!我叹了一口气。然後继续写着日记,这个星期的日记将要写完了。星期六希特勒的装甲师团入侵波兰。虫炸机突然降临华尔街上空‐‐。
不,错了!不是这样的!
希特勒入侵波兰是在一九叁九年九月一日的事情,不是昨天。
昨天晚上完饭之後,我走进电影院欣赏梅莉。史翠普演的『苏菲亚的抉择』,希特勒入侵波兰是电影中发生的情节。
梅莉。史翠普在电影中与达斯汀。霍夫曼离婚,然後和在火车站中认识的罗勃特。丹尼洛所扮演的士木技师结婚,是一出非常有趣的电影。
我的旁边坐着一对高中生,彼此抚摸着对方的肚子。高中生认为能够抚摸肚子已经很不错了,我在念高中时也曾经做过这种事。
(4)再进入强风世界上周的日记全部写完之後,我坐在唱片架前,挑选着适合在狂风吹袭的星期日午後的音乐。结果我选择了休斯达哥布基的低音小提琴协奏曲,和斯拉与滚石家庭,我认为这些最适合在强风中欣赏,所以一直听着这两张唱片。窗外不时有东西飞来飞去,一件白色床单好像诅咒师的法术似的,从东飞向西。细长的白铁看板左右摇晃着,彷佛是肛门性交的爱好者,挺不起孱弱的脊椎。
我一边听着休斯达哥布基的音乐,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时电话铃又响起来,话旁的闹钟指着叁点四十八分。
我拿起听筒前,猜想这回大样会听到波音七四七飞机的引擎似的风声吧!但是,这次却一点风声也听不见。
『喂喂!』女人的声音。
『喂喂!』我说。
『我可以现在带着晚饭的菜去你那里吗?』我的女朋友说。
她一定会带着丰盛的菜和眼罩来到我这里。
『可以呀!不过‐‐』
『要带锅子吗?』
『不到了,我这里有。』我说。
『但是,怎麽回事呢?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嗯!风已经停了。因为中野叁点二十五分就停了,我看你那边大概也快停了吧!』
『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