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阿柚,”奚诺揉着太阳穴,“做手术吧,拖不了了。”
奚柚张了张唇,话语卡在喉咙里,“什么?”
“加上之前的伤,”奚诺脸色有些白,“跟腱断裂,跟腱炎,脚踝上的伤……需要手术缝合,钉两个钉子进去。”
静默了会。
奚柚只是问:“我还能跳吗。”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奚诺的声音尖锐了许多,“裴奚柚你这个时候还想着跳舞?能不能担心一下以后的人生,你有可能连走路都是问题啊!”
密集的字音像是扔过来的炸弹,盘旋开的回音散开。
奚柚愣在原地。
不能走路,那是不是等于。
她再也跳不了了。
说到最后,奚诺像是用尽了力气,“别跳了,阿柚。真的,妈妈求你了——”
“别跳了。”
奚柚听完了这句话,耳边像是又多了其他声音,可怎么都好像,传不到她这里来。
她不知道原来有一天会听到奚诺这么和她说话。
她的母亲大人一贯强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八风不动云淡风轻,现在却在苍白着脸色,低喃着说——
求你,别跳了。
奚柚脑海里发蒙,她该好好回答或是安慰奚诺的,因为这个问题,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要怎么不跳了。
她十三年里,每一个日夜都在跳舞。
谁都说,跳舞很苦。
她怎么会不知道。
谁不想一觉睡到中午,夏天待在空调房里,不用吃那些一点味道都没有的食物,不用日复一日的汗如雨下,磨损掉一双双的舞鞋。
她要怎么,不跳了。
她怎么能做到,不跳了。
她该用什么勇气,去放弃她这一生爱入骨血里的信仰。
好像轰的一声,那些年年岁岁,亲手一点点铸造起来的梦想——
坍塌了。
奚柚眼底冒起了泪水,眼泪毫不受控地掉落,砸在手背上。
疼得她分不清到底是从哪儿开始的。
裴执礼抱着她,小少爷的声音带着颤,“我们会好的……会的……”
其实受伤到现在,现在身上大概是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动的时候都会牵扯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现在这刻,奚柚才察觉出疼痛来。
即便如此,到最后,她也无法回答奚诺的那个请求。
奚柚吸了吸鼻子,自己擦掉了眼泪,“我没事的,只是个手术,干嘛搞得像是我们家破产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