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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只听得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ldo;且慢！&rdo;说话者正是朱后，朱后手拉太子上前，说：&ldo;官家要去，须与儿子同去，无以臣妾为念！&rdo;太子却死抱住朱后说：&ldo;孩儿不愿与妈妈离别！&rdo;当此生离死别之际，母子抱头痛哭，很多人也陪着落泪。

宋钦宗见到这种情景，也心如刀割，但当务之急，还是应付卫士。他对卫士们的拉拉掣掣，无疑很不高兴，便叫旁边的一个小宦官向众卫士传话：&ldo;此事须官家自作主张，众人不得无礼！&rdo;蒋宣大怒，当即用剑将这名内侍刺死，宋钦宗与景王、济王等都大惊失色，李福连忙下跪叩头，说：&ldo;蒋宣非敢无礼，只欲救官家於祸难之中。番人诡诈，和议不可信，宰执、内侍多是虏人底细作。自家们只为救驾，愿官家速速上马！&rdo;

宋钦宗心想：&ldo;你们是救驾，还是劫驾？&rdo;他转身回殿，向身边的景王耳语一句，景王上前对蒋宣和李福说：&ldo;官家有旨，念你们忠义可嘉，除你们团练使。然而出城一事，尚须从长计议，闻得金明池、琼林苑一带，虏兵甚众。&rdo;原来在顺天门外，北面就是金明池，南面就是琼林苑。宋钦宗也并非真有什么军事情报，只是对卫士施行缓兵之计而已。然而正在景王传话之时，如前所述，金明池和琼林苑一带也果真成了金朝铁骑耀武扬威的屠常蒋宣和李福唱喏，口称&ldo;谢恩&rdo;，然後挥众退出，赤玉骝也被牵走。宋钦宗进入殿内，又对何樐和孙傅低声耳语说：&ldo;蒋宣、李福悖逆，不设计诛之，必为厉阶！&rdo;何樐和孙傅点头，说：&ldo;臣等遵命！然急切不得下手，须见机行事。&rdo;宋钦宗说：&ldo;诚如卿言，此事容日後缓图。&rdo;宋徽宗亲书的黄旗装上了旗杆，景王与冯澥、曹辅辞别宋钦宗出殿。不一会儿，有内侍急报，说景王一行被百姓拦阻在宣德门前。宋钦宗无可奈何，只得同济王、众大臣一起前去宣德门。他们上城一看，城下聚集的百姓约有万人。自从陈东率众伏阙上书以後，宋钦宗一见到这种场面，内心就十分反感。他命内侍传话，要他们推选一人上城。

一个书生登上城头，向宋钦宗下跪，口称：&ldo;微臣太学生朱梦说叩见皇帝陛下！&rdo;宋钦宗听说&ldo;太学生&rdo;三字，就产生反感，心想：&ldo;又是一个陈东！&rdo;他想了一想，问道：&ldo;你可是上书言事，编管池州底朱梦说？&rdo;朱梦说说：&ldo;正是微臣，微臣草芥凡陋，感荷圣恩，愧无尺寸之功，以报再造之德。然而城下百姓，忧陛下迁播，则社稷无主，一城生灵，尽遭涂炭。&rdo;宋钦宗说：&ldo;寡人以宗庙之重，岂敢离京！如今京师已破，士民百万，有倒悬之急。朕急命亲王出使，不惮卑辞，正为救生灵於水火之中。卿可以朕意晓谕城下百姓，命他们放行。&rdo;

朱梦说说：&ldo;微臣愿陛下以亡辽为鉴，金虏灭辽，一面用兵，一面通和，不亡北辽，决不罢兵。微臣恐陛下中虏人奸计，徒增国耻，而无补国事。&rdo;宋钦宗说：&ldo;今日事势，已不能再战，唯有求和。倘上苍垂怜，俾社稷得以暂安，朕当效法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誓雪国耻！&rdo;朱梦说说：&ldo;臣恐陛下一旦堕番人之陷阱，虽有勾践之志，却行不得勾践之事。&rdo;宋钦宗听後，沉默不语，到此地步，他也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朱梦说又说：&ldo;微臣闻虏人马军，用於平原旷野，驰突难当。东京大街小巷，非虏骑纵横之地，若官吏军民、男女老幼，敌忾同仇，陛下圣断，死守里城、宫城，即便与敌同归於尽，亦足以名垂青史，为千古英烈之主！&rdo;宋钦宗苦笑说：&ldo;卿无须出此危言，为全城百万生灵，朕不愿再战！&rdo;皇帝既出此言，朱梦说流下悲痛的泪水，连连叩头，说：&ldo;陛下不用臣言，恐他时有噬脐之悔！&rdo;宋钦宗吩咐说：&ldo;卿且下城去，以朕意晓谕百姓。百姓请军器者，朕已令有司发放，万一有难，亦可各自保护家人。&rdo;

宣德门下的百姓，最终还是让开了一条路，景王和冯澥、曹辅策马南行，猛烈的北风夹带急雪，一面&ldo;请罪通和&rdo;黄旗，哗喇喇地背风飘扬。许多百姓见到这面旗帜，都伤心落泪，最後汇成哭声一片。城下的情绪感染了城上，宋钦宗、济王、何樐等宰执大臣、邵成章等也无不掩泣。景王一行，也是噙着泪水前行。

一四、出降（1）

结束了占领开封四壁和歼灭刘延庆逃军的战斗後，金军六名元帅，还有完颜兀术、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以及萧庆、高庆裔会聚在南薰门城上。城楼仍然馀火未熄，他们由新修的慢道登城，站在一个烧成煨烬的敌楼之旁，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木头、人尸等焦味。完颜兀术兴致最高，他指着城下那条向北延伸的御街说：&ldo;斡离不，我明日当为先锋，由此直入朱雀门、宣德门，捉拿赵皇！&rdo;完颜挞懒在一旁讥诮说：&ldo;只恐未到里城，自家儿郎先已损折殆尽！&rdo;在众多民族组成的金军中，真正有战斗力的中坚自然是女真兵。金朝元帅珍惜女真兵，然而在关键性的硬仗中，又不得不动用女真兵。所以自从攻击开封以来，伤亡最多的也是女真兵。完颜谷神说：&ldo;自家女真儿郎，至少亦已损折七千人！&rdo;完颜谷神的估计数与实际并无多少出入，他与完颜粘罕的亲兵合扎猛安也伤亡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