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轻提缟素长裙,慢条斯理地在主座上坐下,司若宁一打眼,玉珠便赶紧地上了茶。
底下,几十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司若宁,好似要把她看成一朵花儿。
上首,司若宁却管也不管他们,一小口一小口,悠然地品起了茶。
半晌,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口:“我说少东家,你把我们都叫过来说是有要事交代,可我们都来了,你又一句话都不说,这是几个意思啊?”
司若宁抿唇一笑,不慌不忙地开口:“这位可是张家店张掌柜?”
那开口的男子愣了一下,才低声应道:“正是。”
张家店在怀江中下游段,离明安县城着实有些距离,是以沐老爷子只带司若宁去过一次。
张掌柜记得那时候司若宁也不过才十二三岁,却没想到还记得这般清楚。
司若宁唇边浅笑不改,面容沉静:“张掌柜远来辛苦,不过我还是得纠正你三个错误。”
张掌柜顿时蒙了:他才来说几句话而已,怎么就犯了三个错误了?
“第一,你称呼错了。‘少东家’已是过去式,如今,你该称我一声‘东家’。”
“第二,你说‘你们已经到了’,这又错了。这迎松厅里一共坐了八十七位管事和掌柜,还有七位没有到场,咱们这个会,少一个人都开不了。”
“第三,你说我一句话不说,这就错得更离谱了。我现在说了那么多,你难道一句都没听见吗?”
张掌柜瞬间无语:这不是耍无赖么?
经此小插曲,倒是无人再插话,众人硬是陪着司若宁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那七位管事这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那几人中领头那人便笑嘻嘻地冲着司若宁一拱手:“诸镇离明安县城路途遥远,是以我等耽搁了些时间,迟来了一些,还请东家见谅才是。”
司若宁歪着头,略带玩味地看着眼前几人。
微微翘起的嘴角,弯成月牙的眼睛,直盯着人看的眼神,极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似……好似她眼里住着一个妖精,邪魅狠戾,妖气四溢。
那领头人顿时一愣。
而在这一愣之间,司若宁已经收回目光,端起茶盏抿了口清茶,慢悠悠地说:“无妨,咱们大家都是生意人,迟了自然有生意人的算法。就好比约定个交货日期没按时交货要赔付违约金一样,几位掌柜的商量一下,这违约金怎么赔吧。”
那几个管事掌柜立马交头接耳起来,领头那人强挂着笑容,说:“不过是迟了些而已,东家这样小题大做,可有些让人心寒啊。”
司若宁听着这话,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本来想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可是现如今看来,咱这个想法还是太傻太天真。”
这句话说得人莫名其妙,那几位掌柜的看向领头那人:“吴掌柜的,您看……”
吴掌柜冷哼一声,低声对众人说:“慌什么。”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们才是握着实权的,难不成还怕她不成?
却不想话音才落,就见司若宁“噌”地站起身来,手中茶杯猛地朝地一掷,就在他脚下开了花。
他躲闪不及,还被那弹起的碎瓷片给扎了一下。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吴掌柜连忙跳开,怒目瞪着司若宁。
司若宁咧嘴笑开,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做什么?我自然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孙掌柜你更寒心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