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吊桥下飞出四个黑色的身影,他们手中持有各种武器,却有序地朝着四辆马车发起了攻击。黑布马车被重重包围,前队与后队的骑兵快速围拢过来,这等力量悬殊的对比,简直是不要命的刺杀。
然而,就在这时,几声巨响,一团团无比炽热的火焰腾空而起,吊桥瞬间飞灰湮灭,几辆马车被裹住、抛起、翻飞、稀碎……
顾仲勋和黑罕等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惨状,火焰在夕阳的余晖中跳跃,映照出一张张惊愕的脸庞。浓烟滚滚升起,直冲云霄,热浪翻腾,扑面而来,烟尘的缝隙间能看到尸体残缺不全,血染大地,整个场景仿佛一幅末日画卷。
“又是火药!”黑罕惊呼道,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绝望。这可比昨日关押假苏宓的院子里发生的爆炸威力大多了,比夜里弹射到城墙上的火药罐的威力也大不少,也如果用在战场上,康国引以为傲的骑兵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他再一次认可苏宓这个女人必须被抓的必要性。
顾仲勋紧皱眉头,心中却涌起一丝异样,看来,引蛇出洞这招被金宗望玩得也蛮好,就是代价太大了。
这仓促间完成的刺杀,却是将目的执行得坚决彻底,目标就是太上皇。之前也分析过,想要太上皇性命的人不在少数,且目的不同。而直接利益相关人便是金宗望,他想要抓的蛇上钩了没有呢?
虽然脑子转得飞快,嘴也没闲着,顾仲勋急声命令道:“辛立速去保护元帅,黑罕上城尽快稳住乱军。”
辛立听罢,立即拔出腰间的佩剑,但在跑走之前,将怀里的地道图,塞进了马车里:“司承看顾一下。”说着跑向前方金宗望的马车。
黑罕则转身往城门跑,刚抬脚就见刘彦宗疾步而来,他抹了一把被黑烟熏疼的眼睛,高声喊道:“刘留守!”
“莫慌,元帅如何了?”刘彦宗说着上前扶住耳朵嗡嗡作响,脚步虚浮的黑罕。
这时,城楼上的鼓声大噪,可护城河两岸依旧乱作一团。
吊桥早已不见任何痕迹,战马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受惊嘶鸣,将将士们甩下后乱窜、乱踏,四散奔逃,甚至直接跳入护城河中。
将士们则是被气浪、声浪冲击,短暂失聪,又猝不及防被摔下马,有不少人被马匹踩踏,也有不少人被抛上天空又落下的的碎尸、碎片击中,倒地不起。一时间,两岸成了人间炼狱。
火焰依旧烧着,地上躺着的哀嚎悲鸣不已,落入护城河中的奋力扑腾。
城墙上站着的守兵,正是昨日那批兵丁,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几辆马车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众将士们七零八落,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即便是话痨的士兵,此刻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辛立已经到了金宗望的马车旁。因着离吊桥更近,火焰腾起的时候,金宗望整个人被震得飞了起来,重重摔在车厢里。他眼前一片血红,耳边是战马惊恐的嘶鸣声、人的惨叫声,还有爆炸的轰鸣声、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
而拉车的两匹马不仅被爆炸声吓得不轻,还被炸毁的车轴、车轮狠狠地击中,倒地抽搐。驾车的车夫更惨,他的脑门被一根辐条狠狠击穿,并钉在了车厢上,鲜红的血和纯白的脑浆缓慢渗出。
缓了一会儿,便听得脚步声,金宗望探出头来,脸色苍白,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他看向疾步而来的辛立,沉声下令:“封锁城门,搜捕刺客!”
果然是历经百战的老将,面对此等惨状,他依旧能够保持冷静,迅速做出决策。辛立心中敬佩不已,他立即领命,但不及去寻刘彦宗,刘彦宗已经到了马车旁。
“元帅,我已派人封锁城门,并开始搜捕刺客了。”刘彦宗汇报着。
夜幕悄然降临,燕京城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恐慌之中。
不论是黑布马车里的人还是那几个黑衣人,都被火药炸得尸骨无存。已下马车的顾仲勋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扫过眼前的废墟。火药的味道还未完全散去,弥漫在空气中,与血腥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气息。
金宗望被刘彦宗搀扶着走到了顾仲勋面前,看着他复杂的表情,轻抿了下唇后说:“顾司承有何看法?”
“元帅不该以身犯险。”顾仲勋凝眉说道。
金宗望眉头一紧,后又松开,哈哈大笑着,伸手拍了拍顾仲勋的肩头:“顾司承,你我都是为了大康的未来,些许风险又算得了什么?今日之事,虽然损失惨重,但也会让我看清一些人的真面目。”
顾仲勋淡淡一笑,虽然可以看破不说破,但此刻如不点明,恐被其嫌弃,丢了这个安城司的职位,便保护不了想护着的人了。
他点头说道:“此事就烦请元帅彻查,我将继续追寻杀害方耀师的凶手,以及假苏宓的下落。”
金宗望点头,顾仲勋示意黑罕将马车赶回城内。
夜色渐浓,搜捕刺客的士兵们依旧在忙碌着。
城内又一次宵禁,空旷的街道上,只有顾仲勋的马车发车声响。
越来越有意思了,顾仲勋不由咋舌,推开车窗,月凉如水,指引着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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