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赵的版图上看,帝京定都在南方,所以大赵政治、经济的重心也都在南方,文化的发展亦是如此。
以历届科考的成绩来看,南方举子考取进士的人数,也一贯多于北方,而今日鸿盛楼这场诗文比试,却是因为北地出了一个连中两元的少年天才。
此子还未及弱冠,但笔墨诗文俱佳之名,早已传了出来,据说连许多名士大儒都为他的才华折腰,北地出了这么一个英杰,北方举子自然士气高昂,想一雪前耻,早早的就放出连中三元的豪言。
如此一来,南方的举子们不乐意了,你们有才华横溢的天才,我们也有学富五车的英杰,状元之位花落谁家,可不是看谁叫嚣的厉害。
今日鸿盛楼的这场诗文比赛,就是南北两地举子们,为两日后科考之战的热身。
陈东行顺着窗户口,指着下面泾渭分明的两方人,给祁青远解说道:“左边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就是北地的施士卿;右边穿青色锦衣的是南育书院的王谦川。”
祁青远仔细看了看,两个领头之人年岁都不大,先不说文采到底如何,单从风采气度上来说,两人都算得上是翩翩少年,儒雅公子。
轻啧两声,祁青远意味不明道:“这两位就是南北两地举子,推选出来的状元候选人了?表兄看了这么久,觉得这二人谁能拔得头筹?”
陈东行眉头锁成了川字,沉吟了许久才叹道:“都是不俗的对手啊,一个经义浑然天成,一个策论入木三分,的确不负英才之名。”
祁青远听陈东行对这两人评价如此之高,不免诧异,要知道陈东行本身胸有韬略,加上有一朝太师的亲自指点,除了与骆志打赌耽搁了三年时间,在科举之路上,顺风顺水,每每取得佳绩。
在祁青远看来,鸿盛楼的这场比试,不过是文人谋名图利的一个途径,像这样大大小小争风出头的事儿,历届科考可都不少。
虽然听说,今日鸿盛楼聚集的举子,都是年轻一辈中经纶满腹的,但在他看来,许多真正的有才之士,都低调谦虚着呢,没见陈东行等人都只是默默地在一旁观战么。
科举就如过独木桥一般,成千上万人之中,能挣得一席之位的只有寥寥数百,在科考前走关系的、投拜名师的、博出头的,大有人在。
祁青远自然也把这些人归在了金玉其外之列,却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陈东行,会做出这样高的评价,看他郑重其事的口吻,还真是把这几人当作对手来看。
“大表兄胸怀广阔,青远受教了,不过在青远看来,表兄之才可不输施王二人分毫,结果如何,只有在考场上才能见分晓。”祁青远拍了拍陈东行的肩,肃声道。
“当然,大表哥可是外祖父亲自教养出来的,若是只考到了探花,想必也是因为表兄貌比潘安的原因。”怀安公主笑嘻嘻的插口道。
陈东行无奈地勾出了一个笑,眉眼间的些许凝重,被怀安公主的插科打诨一扫而光,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谢表妹和青远的吉言了。”
祁青远朝怀安公主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怕外面的人听到了小公主的娇声软语,把之前逛街时买的小吃拿给她,一边关注着下面的比试,一边和陈东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陈东行本就是想跟祁青远说说河东的事,虽然所处的环境看起来不适合谈正事儿,但也正因为周围的喧嚣,让两人的对话,不入外人之耳。
“人已经抓到了,连领头大哥一共九人。”陈东行用指尖沾着茶水,轻轻地在桌子上画了个圈,里面写了个匪字。
祁青远抑制住不规则的心跳,下意识的左右望了望,这个被屏风围起来的小世界只有三人,他和陈东行各自倚坐在软炕上,而怀安公主正站在窗口,津津有味的看着下面举子之间的对诗作句。
“太好了!”祁青远喜不自禁,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审问结果如何?”
陈东行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轻蔑,淡声道:“开始还装硬骨头,不过陈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已经全都招了。”
祁青远朝陈东行比出两根手指,见陈东行微微颔首,不禁深吸一口气,就算早已确定,但心里的震惊依旧不少,忙问道:“指证力度如何?”
陈东行紧了紧眉,也不隐瞒,无奈道:“没有直接的物证,不过若是能降服一个人,那他就翻不了身。”
见祁青远疑惑的样子,陈东行继续道:“薛晋,那人现在的首席心腹幕僚,与被你击杀的悍匪老二曾是故交,整件事都是他出谋划策的。”
薛晋,祁青远轻喃两声,礼亲王现在最信任的幕僚,自从礼亲王在苏州被费豫禾出卖之后,他身边的幕僚随从就来了一次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