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听完心里一动,想起沈玉昀说过,他舞剑极好,谓之京城一绝,心里突然升起一丝野望,凑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等我们成亲那日,你为我舞一次剑,可好?”
沈玉昀耳朵发烫,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双眼发亮,满满的只盛下秦溯一人,“我会穿着嫁衣,只为你一人舞剑。”
“好!”秦溯大笑,亲了他一下,然后大步离开。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可以哒!
秦溯去了秦源屋里,见他一个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壶小烫酒,面色颓丧,正大碗地喝着。
“大哥……”秦溯不放心地叫了一声,坐在他的对面,拿着碗给自己倒满,问道,“你真的要休掉李氏吗?”
秦源脸色复杂,张张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他慢慢喝了一口酒,哑着嗓子说道,“今日大祸,全是因李氏而起,我怎能问心无愧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若是那样,我不配做你哥!可是……可是……”
似是说到伤心处,秦源这个八尺大汉,难得的红了眼眶,有些哽咽,“从前我觉得她再坏,不过是放她归家,与她形同陌路罢了。可她偏偏还要如此作死,搅得两家都不得安宁。她十五岁那年就嫁给我,那时你才六岁,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可我不是……当时家里穷啊,没有摆席宴请亲朋好友就算了,甚至连洞房花烛之夜,一间破败漏风的屋子,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相互抱着,就这样过了……一晃三年,她始终未曾怀孕,村里乡亲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她与人争辩,越来越争强好胜,我都放任着,只因为我和她三年同床,因为顾忌着你在,不曾有过任何肌肤之亲。我虽不爱她,却也是把她当做除你之外唯二的亲人。后来,家里生活渐渐好了起来,你也大了,有了自己的独立屋子,我和她也像正常夫妻一般……”
“哥……”秦溯心中大恸,也跟着一起红了眼,原身残留的情绪似乎影响到现代秦溯的灵魂,他只觉心脏被人揪紧,又脏又酸,五味杂陈,一时之间说不出的复杂。
“你别插嘴!”秦源打断他,干了一碗酒,失声道,“似乎是生活越来越好,她开始不再满足,隔三差五往娘家接济,我知是自己对不住她,我对她愧疚,想着她和我一起共患难,难道还不能同富贵了?于是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忍着顾着,最后倒是把这个家给顾没了!当我得知她无法生育的事实,其实我一点都不难过或者愤怒,只是有点遗憾罢了,想着哪怕我俩没有孩子,以后也能在你家抱养一个,即使是在哪个时候,我都没想过要和她和离!”
秦溯捏着碗边,明白秦源此时心中的痛苦纠结,他和李氏少年夫妻,同甘共苦这么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竟不想最后慢慢走到了这一步……
“小溯,你别多想,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不是你我变了,而是她……”变得不再是她了……
“走吧!”秦源站起身来,身子挺拔,目光坚毅,做出这个决定,他并不后悔。有些人,真的只能同苦而无法共甘。
秦溯点头,跟在他的身后,不发一言,愣愣看了一会儿,才在心中小声说道:你看,你大哥他比谁都要坚强!
身体束缚感慢慢消失,秦溯轻笑,耸了耸肩膀,快步跟上,“大哥,你等等我呀!”他和秦源一定都会幸福美满,长长久久。
“山子——我可怜的山子啊——”还未走进李家,秦溯先听见了李氏娘尖锐的哭叫声。她的声音嘶哑尖利,整整喊叫了一下午,趴在李山的床前,哭得哀天动地。
“娘,你别哭了行不行,二弟他不是没多大事吗?就是断了几根骨头,大夫都说了,好生修养就行,你这样一直哭一直哭,他可怎么修养!”李氏嫌弃道,不耐烦的放了一碗水在桌上,“你快给二弟喂点水吧,都这么久了,水米未进。”
“你知道个啥?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说这伤在前胸了!秦溯这个杀千刀挨雷劈的,咋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啊!我看他就是丧门星降世,克死了爹娘不算,还要来害我家山子!”李氏娘瞪了李氏一眼,端起水,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咒骂。
“我听见有人说我坏话?”秦溯一脚踹开她家的木门,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说啊,怎么不说了?”
李氏娘一听秦溯的声音,浑身发软,双手颤颤巍巍,端在手里的碗抖啊抖,水洒的遍地都是。
“你,你怎么来了!”李氏惊叫,甚至是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李山,也在昏迷中颤抖了一下。
“哈哈哈,我咋不能来?啧啧啧——”秦溯从头到尾把他们的落魄样看了个遍,心中十分痛快,冷笑道,“看见你们这么惨,我就开心了!哦,我是来告诉你的,我大哥把你休了!”
秦溯指了指李氏,嚣张道,“不仅是休了,还一分钱都不给你!”他当然知道李氏一家人都爱钱如命,净身出户,这对李氏来说,可比揍她一顿,还要让她难受。
“你……你说啥,我不信!”李氏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秦溯。秦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对他好一分,他就能回报十分,当年秦家那样落魄,她嫁给他,他怎么会抛弃糟糠!
“呵呵,爱信不信,反正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休妻书在你爹哪里呢!”秦溯冷笑,转身就走,这家人,他看着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