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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周从之,孟宴宁的态度总不大好。他或许不知,周家有钱,周从之又孝敬阿爹阿娘,倘若他还活着,云冉肯定不会麻烦他。
他这读书人,对商贾周氏的敌意,未免太大了。
“冉冉。”孟宴宁闻言,口吻愈发的冷,“你若实在喜欢,这貂裘,我会再想办法,送到父亲手中。”
“二哥哥的意思是,我还能再来探监吗?”云冉抬眸,总算又高兴了。
“嗯。”孟宴宁揩了揩她脸上的泪,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妥协而欢愉。他突然便什么都不想再说,只亲自从狱卒手里接过灯笼,“好了,继续走吧。马上就到了。”
晃动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红色的砖墙上,如獠牙毕露的凶兽,笼罩着比他矮一截的云冉。
云冉不知怎么,想到他方才轻轻托住自己后背的那只手。
他是自己的二哥,应当是为了保护她吧?
可她又觉得自己好笑,现在什么时候了,突然挂念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
两人停在过道尽头一间房前,面向他们的那面墙,仅有扇十来寸的气窗。孟宴宁回身道:“伯父住的,便是这间了。”
条件的确比先前经过的好点,可远不如家里。云冉心下悲戚,正要进屋,狱卒阻拦道:“知县大人有令,只能在外面探视。”
云冉便可怜地看向孟宴宁,“二哥哥……”
他叹道,“伯父是重犯,我也爱莫能助。”
云冉不死心,踮脚试图够那气窗的窗沿。可惜够不到,只好比划了下,求孟宴宁拿张凳子过来。她再小心翼翼踩在凳子上,透过小窗呼唤父亲。
牢内光线昏暗,她隐约能看到父亲背对她,坐在铺着稻草的石床上。房间内陈设还算干净,也没有奇怪的腐臭味。
云冉暗喜,小声对孟宴宁道:“父亲的重枷已经脱了呀。”
孟宴宁点点头:“支使些银子,便可以脱的。”
云冉心底一暖,已不能估算,他为此破费了多少银钱。但云冉知道,父亲入狱时必戴着重枷,和重囚挤一间牢房。如今能转到这般体面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孟宴宁的面子。
云冉再次呼唤父亲。
云昶侧耳,听到她的呼唤,哑着声音应了句:“冉姐儿,我的孩子。”
久违的声音,让云冉一下红了眼眶:“是我,爹爹,这些日子您还好吗?”
“我还好,不知你娘和祖母怎么样了?”
“她们也好,只是心中牵挂您。宁哥哥知晓你是冤枉的,已经向县太爷陈情,很快你就要出狱了。”
云昶蓦然喟叹:“惭愧,惭愧。宁哥儿也找过我。你今天能来看我,是宁哥儿在暗中周旋吧?我当初薄待宁哥儿,一心放在你和你弟弟身上,也是存了他非我亲生儿子的念头。没想到他不计前嫌,替我料理诸事。”
云冉忍不住看向孟宴宁。
他面色端和,竟无一丝怨怼之意。
云冉不由想起,他所住的听松院,的确和父亲的居所相隔甚远。父亲虽然没有明着厚此薄彼,但嫌他是娘和前夫的孩子,疏于对他的教养。那时孟舶干因故被贬谪到岭南地界,不知何时能平反,孟宴宁便成了云家最尴尬的存在。
他也不合群,常常独自枯坐于荷花池畔,一坐便是一整日。
云冉身为云家嫡女,是宅中唯一愿意同他亲近的。她没旁的心思,只是谨遵父亲教诲,一言一行,规矩谨慎,不敢傲慢刻薄。待他好,待旁人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