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子心切的少妇强撑着没被腥风吹倒,更忍着没吐出来,急忙奔回家里,还听得见脚步声,急忙把门关上,抱着小娃儿躲到床上,盖着被子直发抖。
砰!
大门被踹开,妇人目訾尽裂,眼角流出血,大大的舌头在空气中收缩摆荡,代替了嗅觉,且更加灵敏,踏着大步直直往床铺走去。
少妇吓得直抖,只觉得腥味愈来愈浓,眼下丈夫不在,又无处可逃,恐惧得不知如何是好。
披头散发的妇人终于来到床边,嗤嗤嗤的笑着,口水像泉水般涌出,走过的地都湿黏黏的。她用舌头掀开被子甩开,大得占去脸一半的眼睛直盯着小娃儿瞧。
说也奇怪,小娃儿回到家后就止了哭啼,这会儿坐在床上,非但没有哭,还坐得好好的,噘嘴直盯着对方瞧,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比娘亲勇敢得多。
妇人的血盆大口里满是尖牙,饿得舌头直颤,枯槁的双手伸向床铺‐‐
滋!
艳红的火焰如初生的芽,烧灼恶意的双手,还延着手腕攀爬,所经之处都留下深深烙痕,腐肉烤焦的味道教人闻着就想吐。
妇人大声惨叫,恨恨的盘桓在床边,蹲低身子在床下搜寻,看见那张符咒。
起初妇人咬着牙,露出不情愿的神情,转身往外走了几步。
但还没走到门口,那张丑恶的脸又转过来,贪图小娃儿的阳气,彻底豁出去,整个人扑身向床。
火焰窜烧,艳若红莲,密密麻麻、分不清是字或是图的红痕,很快爬满妇人全身,烙痕愈烧愈深、愈烧愈大,像绳索般缠勒得愈来愈紧,直到最后妇人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被勒得灰飞烟灭。
红绳落地之后,就化为朱砂粉末。
少妇等到丈夫回家,才把惊险的事情说了。丈夫弯腰去看床下,发现只剩一张黄纸,符咒都不见了。
这类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砚城里,人与非人各自营生,偶尔出现不安分的事情,虽没大到必须去木府求姑娘,却又闹得不得安宁。口耳相传之下,郑堆之名不胫而走。
不论是人或非人,见到他都礼遇三分,毕竟谁都不知道何时会需要他的符咒相助,先打好关系总不吃亏。
只要他出现,人人迎面都是笑脸,一个喊得比一个大声。
「郑大师好!」
「大师,吃过早饭了吗?」
「大师,谢谢您的符,我坟上的祭品再没人偷吃了。」
「大师啊,请摸摸我孙儿,让他沾沾您的福。」
『11』第十章
摊子摆好后,有来求符咒的、有来问卦的,也有受帮助的人心怀感恩,特地送来鲜蔬水果腊肉乾等等。从开摊到收摊,人潮始终络绎不绝。
来求符咒的事件五花八门,诸如婆媳不和、兄弟阋墙、邻里相争到新宅安居、恶鬼侵人、恶人欺鬼,只要他拿笔沾朱砂,在黄纸上挥毫,一符就能息事宁人、消灾解厄。
年月久了,郑堆的摊子成了四方街广场的一景,来砚城里买卖的商贾也对他印象深刻,离去时纷纷买符咒,保佑一路安全到家,不会遇到什么小妖小魔、小鬼小人来找麻烦。
某一日,郑堆却没出现,摊子也没摆上。
人们心里纳闷,邻近商家偶尔也探头,察看郑堆来了没有,但一整天过去,来求符咒的人失望而归,送礼的人伶着礼物又回去了。
如此持续了三日,才有消息传出,原来郑堆吃鸡肉时被骨头噎着,一时喘不过气来,就此送了命。
大伙儿都去奠祭。棺木用的是上好木材,丧礼办得风风光光,墓地选在一座小山坡上,望出去景致不错。邻近几座墓里的鬼,都承诺会好好关照新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