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铁路工程队的宿舍,她住了许多天。
可她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去了肃州机场,然后,在半路上……
她终于理清了思路,立刻从床上坐起身,却因为头晕,差点没又倒回去。
&ldo;有点晕是吧?一会就好了。&rdo;一个略带口音的男声,阴恻恻地说。
程矜这才看见门口坐着个肤色黝黑的陌生男人,二十出头年纪,头发根根竖着,耳垂上一颗奇怪图腾的耳钉亮得晃眼。
‐‐是那个出租车司机。
不对,是加油站之后上车的司机。
程矜警惕地盯着对方,&ldo;你是什么人?&rdo;
男人穿着件黑色呢子大衣,闻言耸耸肩,&ldo;我姓骆,骆海登。当然,说这个名字你也不认识,那换一个‐‐nightare的老k,这名字你熟吗?&rdo;
程矜的冷汗已经顺着脊背淌下来了,衣服都黏在身上。
怎么会不熟悉?当初在坎铎被挟持,喻铮陷入防空洞爆|炸案……不都是托老k的福吗?他竟真的跟来了安林!
想到喻铮的分析,程矜脑海千万个念头交错而过,一时竟捕捉不到为有效的信息,或者说,那些从千万个念头里窜出来的假设,令她害怕得不敢正视。
骆海登见她怔忡,短促地一笑,&ldo;说真的,像你这样的美人,放在平时我是绝对不舍得伤一根汗毛的。只可惜,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跟猎牙、跟波塞冬混在一起。&rdo;
他冷笑,&ldo;是嫌命长吗?&rdo;
程矜心知这人跟之前碰见过的恶人不同,那些人是突发恶念,而这个……怕是已经处心积虑谋划很久的了。她不可能单枪匹马地从对方手中逃走,唯一的选择是在救援到来之前,保住性命。
&ldo;我跟喻铮在楠都的时候就已经分手了。&rdo;程矜说。
骆海登站起身,他很高,站在程矜面前压迫得像一堵墙,他低头,擒住她的下巴一抬,&ldo;你当我是你们学校的那些傻子,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分手?那好啊,既然你现在是单身了,不如当我的女人,彻底跟波塞冬分道扬镳,我就放你活下去,还给你锦衣玉食,好不好?&rdo;
说这话的时候,骆海登恶意地贴近程矜,吐出的气息令程矜厌恶地屏住呼吸,头往一边扭却始终挣不脱对方的束缚。
就在这时,门猛地被人推开了,一个急切的女声响起,&ldo;你放开她!&rdo;
骆海登冷冷一笑,松开程矜的下巴,侧身看向来人,&ldo;你不好好陪着你的小情郎,上这儿来干什么?&rdo;
他这一转身,程矜终于看见了门口的南柔,她手里还端着工程队食堂的餐盘,就像是要来给他们送晚餐。
&ldo;……南柔?&rdo;程矜嗓音沙哑,用疑惑而不愿相信的眼神看着她。
南柔看向她,然后仿佛被针扎痛了一般,又飞快地躲开了,&ldo;矜矜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是我引他来的,真的不是……&rdo;
骆海登看好戏似的,等南柔结结巴巴说完,才绕到她身后,拿手指抬起她的脸,逼着她与程矜对视,口中轻笑,&ldo;说这个之前,你要不要先跟你的好姐姐说一说,波塞冬的妈妈是怎么被我的人找着的?&rdo;
话音刚落,程矜脸上的血色全无,但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凝视着南柔,&ldo;我要听阿柔自己说。&rdo;
她渴望从南柔口中听见一句辩解,告诉自己老k在挑拨离间,在说谎。
可是,南柔却被骆海登抬着下巴,嘴唇颤抖了,许久,闭上眼睛不敢看程矜,&ldo;对不起……对不起……&rdo;
程矜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向上涌去,头疼欲裂。
那些南柔、惠姨和她相处的片段,蒙太奇般一一闪现,却都被加上了欺骗的注脚,变得荒唐可笑。
程矜的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失望到近乎绝望的冷笑上。
骆海登说:&ldo;既然都说开了,那不如我把前情介绍也都说给你的好姐姐听,好不好?&rdo;
&ldo;不要,&rdo;南柔哀求他,&ldo;这件事从头到尾跟程矜没有关系,海登哥,我求你,放了她好不好?有什么仇……也应该冲着波塞冬去,不是吗?&rdo;
程矜的拳头捏得死紧,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
骆海登却一把将南柔推向门口持枪看守的人,然后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转身看向程矜,&ldo;说起来我俩还挺有缘分,我也曾管她叫阿柔妹妹,跟你一样,嗯?&rdo;
他又坐回了先前矮小的椅子里,漫不经心地说:&ldo;她爸爸,哦,我忘了介绍。阿柔妹妹的爸爸可不是姓南的老土冒,她爸爸是祁门的当家人,祁霄。你的波塞冬有没有跟你提过?&rdo;
程矜冷眼看着他,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