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痴迷沉浸时,陆沅沅突然睁开眼,死死盯着他,目光冷漠。
“沅沅。”晋熙低声唤她名字,下一秒,指腹被她狠狠咬住,陆沅沅的牙齿就要深陷进他的皮肉里,晋熙忍着痛感像是得到了救赎,明晃晃的清醒搁在眼前,他得到了肆虐般的痛快,那种痛快很快压制住了他的痛,“不疼,你继续咬,只要你乐意。”
他的话刚说完,陆沅沅松开了他的大拇指转而咬紧自己的唇瓣,她的唇本就干涸,纹路深到起了印,颜色还泛白,她咬下去是用了十足的力,顿时咬出了血。
晋熙慌乱到不顾自己的伤口,他撑着胳膊几乎是半压在她身上,“不要这样,沅沅,松开,快松开!”
她不听,甚至咬得更用力。
晋熙还没见过能对自己这么狠的陆沅沅,她是把自己的肉不当肉,咬起来不要命了。
“我求你,沅沅,不要这样对自己,我会比你更痛。”晋熙眼角红透,渗血般,彼此的鼻尖都萦绕着血腥味,他知道自己背后的伤口也裂了,钻心的疼浸透了他的骨头,他每一寸呼吸里都有着致命的痛。
“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带你去仓房,是我没有救出路琛,他死了,你怪我恨我,要恨多久都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忍受一辈子的痛苦,沅沅,不要伤害自己。”
他太卑微了,他何尝在她面前哭过,温热的眼泪融了无数的伤痕,重重地滴落在她颈间,陆沅沅就此松开她的唇,鲜血沾湿了她惨白的唇瓣,红润到令人窒息。
陆沅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部哽在喉头,她清楚路琛回不来了。
那股巨大的悲痛在叫嚣着喷涌而出,最后被她咬碎在唇齿间,冲力转移到眼睛上,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掉落下来,她从隐忍的失声痛哭,到后来的大声疾哭,像是被丢弃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晋熙毫不犹豫吻上她的唇,席卷了她所有血和不安,鼻尖的血腥味渐浓,他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别怕,别怕,你还有我,还有我……”
陆沅沅哭喊着对他说:“对不起。”
晋熙紧拥住她,在心里说了无数的“我爱你”。
有些事他一定会跟陆沅沅说明白。
等她平复下来,晋熙才开口,“我与路琛同时与季书记合作,我们没见过面,但很早就成为了盟友,只是在希拉夫人来林城之前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存在。路琛在三年前已经将希拉夫人的证据交给国际刑警,因为内部贪丨污丨腐丨败的问题,那份证据兜兜转转回到希拉夫人手上,路琛与她做了交易,路琛声称那份证据已经交由江晏为首的唐人帮,并且他为了脱离希拉夫人的掌控,他将那份证据也交给了霍家人。”
陆沅沅听的难受,晋熙却不得不继续,“或许你会质疑为什么选霍家?因为你的母亲,希拉夫人爱好歌舞剧,她是陆老师的忠实粉丝,且作为投资者参与了飞鸟剧团的诸多项目,就此与霍氏有了联系。霍家对路琛有恩,这段故事你应该从路疆那里知道了事实原委,从那时起,路琛铁了心要回来,他与霍家合作,与季书记合作,在希拉夫人利用季书记的下属南晨时将计就计,并且顺水推舟帮了一把。”
陆沅沅猜到了,艰难的说道:“希拉夫人自以为是南晨与季书记跌入了她设置的圈套里,实则是他们的另一个计策,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与安危去逼她就范。”
“没错,后面的事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希拉夫人制造了完美车祸,在医院里调包了路琛。她的行踪向来诡秘,如果不是她想自寻死路,我们根本找不到她,因为她背后的势力难以抵抗,扎根太深,早就连着上面的金字塔顶的人物融在了一块,想动她太难。所以当希拉夫人死在了林城,那些被指控的证据才会浮出水面,仓房爆丨炸事件,信息涵盖量超出预想,是以成为了上级领导的机密情报,国内想要追踪彻查必须与国际组织联系,这件事已经不是国内警方能掌握了,一旦交由国际上的组织调查,牵扯上的权丨贵会更深更多。”
晋熙神色严峻,“所以希拉夫人的死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的序幕,往后还会有多少个希拉夫人的崛起,谁也不知道,但我们谁都不想见到这一天的到来,否则显得我们的损伤都白费了。”
“那,路琛,路琛怎么办?”
人死了也会有人议论,他的秘密会成为众人议论纷纷的话题,成为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死了也不体面,这样的结局不是陆沅沅愿意看到的。
晋熙安慰她,“你放心,晋熙的秘密不会被曝光,他一直在为了扳倒希拉夫人而努力,如果没有他冒死收集到的证据,就没有接下来各界警力的合作,他是最大的功臣。所以我与霍叔商量过了,他的葬礼会办得很低调但会异常风光,我们不允许他的名声被玷污,这是我们对他最大的尊重。”
“是,是吗。”陆沅沅捂住脸,再次泣不成声。
晋熙知道这些结果一时之间很难消化,他也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说服自己,路琛死了,他扭转了局面,给了他们生的结局,至于陆沅沅……
晋熙慢慢退出病房,他听到陆沅沅的哭声,猜不透有多少眼泪是为他而流,但他不愿意就此放弃。
和死人比,他除了靠时间去争取,还能有什么方法呢?
有的,那封永远不可能送出去的信,路琛写给陆沅沅的信,他不会交给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