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起孩子的时候,他轻轻将我拥入怀中,他说没关系,即便我们没有孩子,我一样会爱你。
他说他一样会爱我,可是我终究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阮瑟同他之间剪不断的,是他们的孩子,可我,却再不能为我所爱之人诞下爱他的延续了。
我想到那日的毒蛇蛊刑,那万蛇穿腹的滋味,穿走了所有的知觉和痛楚,也带走了我此生唯一可以有的孩子。
“你走吧,去阮瑟那里,她和孩子,比我更需要你。”
我挣开殷墨九的怀抱,冷冷的目光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直到我看到他暗淡下来的眼神,才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她们真的,比我更需要你。”
殷墨九冷笑:“呵,为何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你却越发软弱了。”
是啊,我是很软弱,软弱到我那么爱他,为他伤筋彻骨,为他体无完肤,却又不敢勇敢面对他的爱。
殷墨九还是走了,带着失望走的,我看到他出了寝宫宫门的那一刹那,将手中的纸鸢丢在了道路两侧的荷花池里,然后再没回头看我一眼。
确定他已经走出的时候,我猛地冲了出去,一头栽进荷花池里寻找着纸鸢,可是纸终究是纸,遇上水,便融化的没有形状了,我捞出湿成一团的纸鸢,紧紧抱在怀里,泪流满面。
雏瑾追出来的时候,我浑身湿透的坐在地上,如同疯子一般抱着手中不成样子的纸鸢,她为我披上一件纱衣,叹我娘娘这是何苦,我抬起头泪满面,问她我是不是还不够勇敢。
她沉默不作声,只是搀扶着浑身湿透的我回了悦仙宫。
直到那次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都没有再见到殷墨九,宫里宫外的人都觉得奇怪,从来形影不离的五王爷和琅琅公主,如今怎么同陌路人一般。
我知道殷墨九心中是有我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他带阮瑟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是同我一起去过的。
初夏时节,含香的墓前盛开了幽紫的丁香花,总算还好,她已殷墨九侧身妾侍的名义总算葬在这王墓陵园的一角,尽管是个偏僻的角落,也终究,是这东夏王室的人了。
沉央从我身后冒出来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那****怎么说他都不来,如今竟悄悄跟了我自己来了:“好啊,你跟踪我!”我鄙视的瞥了沉央一眼,沉央一身黑衣纹着四爪金蟒,冷冷的瞟了我一眼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来看看她的么、”
落花凋零凋零,红泥尘土,莫叹谁是无情人。
若是那****没有带含香来东夏,或许一切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原来这时间的因因果果,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从前我不信命,却被这命运伤的遍体鳞伤。
“爱与不爱,她记挂着我,也终究是我负了她。”沉央目光凝重,望着含香的陵墓,“但愿来生,宁做蛇蝎女,不做痴心人。”
其实一切都变了,就如同我了解了殷日渊之后才知道他也不是外界所说的那般狠辣,就如同这次沉央回来,眉眼之间在没有了曾经那如阳光般的笑容。
丁香花树,落瓣飘零,他目光凝重的转头向我道:“宫闱倾乍,你若深陷其中,只怕会比她更惨……”
我笑他:“哪有那么严重,你可知道本公主幸福的很呢。”
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勉强笑着,沉央其实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良久,他转身背对着我,不去看我。
“五弟真的不是从前的五弟了,他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沉央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缘由,他自幼与墨九一同长大,从小墨九的庶出身份便被人看不起,是他处处护着墨九,所以墨九才能在这宫中站稳了脚步,五个皇子各有心思,只有他同墨九向来一条心,可是如今兄弟两人再没有以前那般和睦,倒是有些水火不相容起来。
望着沉央远去的背影,我想,比寒香更惨,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吧,死便死了,有什么可恐惧的,若是让我再见不到墨九,只怕比死还疼上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