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边泛起深灰色的微光,瞿锦辞终于有了点睡意,不过也没有睡太久。
他在清晨的时候醒来,而后快速地洗漱,刮了胡子理好头发,换了身笔挺的西装,按照宁知蝉出门的时间,看起来颇为正式地去敲他的门。
而宁知蝉穿得很简单,白色t恤垂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柔软而舒适。
似乎弥留着还未尽数散去的睡意,宁知蝉帮瞿锦辞打开门的动作有些慢,站在门口。
他的眼睛很大,眼神却有点迷惘地看着瞿锦辞,说话时尾音不太清晰地粘在一起,声音像是下意识在撒娇,简直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很轻地说:“瞿锦辞,你来得好早。”
没有人再提起昨晚的事,瞿锦辞等了宁知蝉一会儿,而后两人去吃了早餐,瞿锦辞将宁知蝉送到了自闭儿童治疗服务中心。
当他独自返回时,负责帮助宁知蝉整理物品的人已经到了,瞿锦辞用宁知蝉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
整理人员的行动有条不紊,立即按照物品由大到小的顺序分门别类进行整理,瞿锦辞便在屋子里走着。
仿佛一名天赋异禀但虚心好学的学生,瞿锦辞看着宁知蝉的房间,努力开始了解真实的、而非他记忆中的宁知蝉,学习他的喜恶、习惯,给予和接受爱的方式,未来也将投入毕生精力用于学习一门名为“宁知蝉”的科目。
宁知蝉的房子不算大,东西其实也没有太多。
不到中午的时候,体积稍大的物品很快便被收完了,整理人员四散到不同的房间,开始收整小件物品。
瞿锦辞正在宁知蝉的卧室,看整理员将宁知蝉的衣服和裙子收起来,另一个整理员走进了屋子,负责整理宁知蝉床头和抽屉里的所有物品。
他把玩偶和台灯放到箱子里,将抽屉里其余的东西放进稍小的盒子中。
床头放着一支逗猫棒,整理员取下来,下意识抖了抖,顶端的铃铛发出声响,潜伏多时、伺机而动的小橘猫突然从床角边跳了出来。
猫跳起来抓逗猫棒顶端的羽毛,没能抓到,却把刚刚整理好的盒子掀翻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整理员收起逗猫棒,不住地对瞿锦辞道歉,好在应该没有东西被摔坏,瞿锦辞便没有追究。
他难得好脾气,想要帮忙将宁知蝉的东西收回去,弯下腰的时候,看到自己脚边躺着一个很小的玻璃瓶。
玻璃瓶子只有拇指大小,用软木塞塞着瓶口,看起来像是小孩子会把写着愿望的纸条放进瓶中、或者全部装满纸星星的那种许愿瓶。
不过宁知蝉的许愿瓶中没有写着愿望的纸条,也没有星星。
瓶中装着的东西体积很小,一条金属的链条相互缠绕着,只占据了很小的、瓶子底部的一点空间,通体透明的玻璃瓶因此显得空荡。
很暗的红色光点透过瓶身,随着角度变换而逐渐明亮,在视野中变得醒目起来。
瞿锦辞看到了那颗水滴形状的红宝石。
是他亲自精挑细选过的那一颗,曾经缀在宁知蝉的皮肤表面、很漂亮的那一颗。被他紧攥在手里,产生了难以抵抗的欲望和动摇;宁知蝉久违地在他怀中哭泣的夜晚,因为不被宁知蝉喜欢,所以应该已经被丢掉。
整理员将其它物品重新收回盒中,将盒子放到瞿锦辞面前。
瞿锦辞将许愿瓶捏在手中,沉默地看了少时,将瓶子很轻地放回了盒子中。
当天下午,整理好的物品随车出发。
瞿锦辞开车到自闭儿童服务中心接宁知蝉,在黄昏时分离开琼海,到达南港时已经是黑夜。
因为瞿锦辞没有开得很快,车程接近五个小时。崾殽
宁知蝉在车上有些昏昏欲睡时,瞿锦辞关掉了窗子和音乐,将空调调至舒适温度,将一条薄毯盖到宁知蝉身上,宁知蝉便陷入了睡眠。
当他再次醒来时,身体紧贴在温暖的怀中,宁知蝉闻到属于南港的风的、潮湿的气味,夹杂着一点淡而温热的甜酒气味。
宁知蝉睁开眼,瞿锦辞低头看了看他,抱着他穿过夜色中的别墅花园。
“瞿锦辞。”宁知蝉有点难为情地说,“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瞿锦辞笑了笑,说“好”,又继续向前走了一点,让宁知蝉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和宁知蝉一起走进别墅内。
这是瞿锦辞不久前在南港近郊置办的一套房子,比原来的别墅要小一点,但装修的色调十分柔和,看起来温暖而崭新,没有任何不好的回忆。
宁知蝉的房间是主卧,充斥着明亮和柔软的元素,窗口面向花园,地上铺着乳白色的绒线地毯,看起来像是一片柔软的奶油做成的云朵。
他的东西被提前送过来,已经被整理好,分布在房间的每一处,宁知蝉一进门便发现被摆放在床的正中央、很显眼的橘色小猫玩偶,粉红色的兔子则被放在一旁床头的柜子上。
看过卧室后,庄叔带宁知蝉熟悉了整栋房子,到每个房间看了看。
不过说来有些奇怪,别墅共有两层,可供人休息的房间很多,却只有宁知蝉所在的一间被很好地整理了出来,其它客房都是空空荡荡的,甚至没有摆放必要的家具。
宁知蝉有些想不清楚,不由得联想到昨晚的事。
如果只有一个房间,那么瞿锦辞要住在哪里呢?是要和他住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