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笑道:“瞧二奶奶说的什么话呀,姨娘根本就很少提到你,说起来也都是说好的。”
王夫人道:“那也不过是在二爷跟前做个贤良的样子罢了!她对你们怎么样?阿喜,阿乐,长生,福贵,你们也说话啊,别跟木头似的!”
长生道:“不是我夸张,姨娘对我们和对家人一模一样,有什么事,都和我们一起做,吃喝玩全都是平等的。”
其余几个人也都点头。
王夫人笑道:“你们这些蹄子护主得很,死活不肯说点实话,也不知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我才是你们的正经主子呢!不说别的,她在外面接人待物的,那些相公清客们没笑话什么吗?又不识字又不知礼的。”
如烟道:“说了奶奶不信,姨娘可是人见人爱呢,谁都夸她灵巧坦率,说二爷有福气呢!”
福贵道:“我也不得不替姨娘说几句公道话,她这几年精打细算,以前和我们一样,在府里连称银子的戥子也不认识,现在一吊钱买了什么剩了多少,全都算得清清楚楚,心里一本明账!”
长生道:“是啊,能走去的地方,也舍不得车轿。要不是二爷常送些礼物给她,常年的也不见她添衣服首饰,赈灾、打井倒是跑在前面。”
第46章贾政的隐忧
王夫人道:“做下人出身的,到底身体底子好些,像我们这样的,还真做不来。就是做得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也怕丢人。”见几个人都不吭声,脸上带着怨色,王夫人挥挥手:“好了,你们去歇着吧!”
一出门,如烟就气鼓鼓的:“说的什么话嘛,就想找姨娘的错!”
枕墨一把捂住她的嘴:“死丫头,要说走远点再说!”
眼看着过年的日子要到了,贾母唤贾政到荣庆堂,商量着到宗祠祭祀的事。贾政道:“这事自然是大哥负责,我也不好越俎代庖。”
贾母道:“你这几年的政绩给我们贾家长了脸,我就是想让你去告慰列祖列宗。”
贾政谦虚道:“这和荣宁公当年的功勋比算得了什么呢,简直羞于启齿。”
贾母叹气道:“我就只有你这一个成器的儿子可以指望了,你要是有个不测,我真不知道这一大家子要怎么办!你大哥自己堕落下去就罢了,也不管教孩子。宁府我更是说不上什么,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
正说话时,贾赦的小厮来传话:“赦老爷请二老爷和老太太去吃饭,说二爷回来这么些日子还没有宴请,请万万赏光不要推辞。”
贾母摆手道:“我就不去了,看他那满屋子浓妆艳抹的小粉头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更不想看那个糊涂奶奶,眼不见心不烦!”
贾政忙道:“你就说老太太体乏,我休息一会儿就去。”
小厮退出去,贾政道:“母亲也不该这样一直疏远大哥,他要破罐子破摔一辈子吗?你倘或多说他几句,他怕是还听一点。”
贾母道:“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总为他的事气得喘不动气,我何尝不管他说他,他竟像水浇鸭背似的!如今我也老了,何苦为他的破事折寿!”
贾政道:“我去喊蕊儿一起去!”
贾母道:“你大哥大嫂都是两只眼睛朝上看的人,哪里会把一个姨娘放在眼里,你让蕊儿去受辱,还不如叫她来陪陪我,起码我是疼她的!”
贾政点头退出去,和王夫人、蕊儿打了招呼,就去往贾赦处。
王夫人对蕊儿说:“他们见面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面子又不能不给,二爷也是难做人。”
蕊儿道:“四年不见,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实在不行就埋头吃别听嘛!”
且说贾政到了贾赦处,老远的被脂粉气喷得直打喷嚏,鹦哥儿传着话儿:“有客来!有客来!”
邢夫人道:“贵客就是不一样,来了跟打雷似的!”
贾政笑道:“被香味冲了鼻子。”
邢夫人道:“你哥天天浸在里面,久而不闻其香了。”
贾赦见贾政进来,挥退姬妾们,从榻上下来:“母亲几年都不来我这里,怕是都忘了这条路了!”
贾政道:“天冷她的关节就酸痛得很,我那里她也不乐意去,就指望着大家自己去她那里乐一乐呢!琏儿呢,也该叫他常去荣庆堂问个好请个安才是。”
贾赦道:“上不了高台盘的东西,没得讨人嫌!你想老太太的脾气,不喜欢老子,还能喜欢儿子吗?”
这时候,贾琏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笑意凝成三分客气七分拘谨:“叔叔好!”贾政笑道:“这阵子珠儿也不去学里,元春也成天浑闹,你怎么不去找他们呢?”
贾琏道:“我怕惹人嫌弃,倒是天天盼着弟弟妹妹来找我呢,我有好些好玩意儿等着给他们,不敢送去,怕人家说我带坏了他们。上次珠弟弟给我的弹弓真真是极好的,我这阵子打了好些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