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池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尽量平静下来,接着又问了一遍:“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而林蕴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就偏过了头,语气中也带了些不耐烦:“我怎么知道?我以前东西那么多,谁知道每件东西是怎么来的?”
可他越是做出这种动作,却越让宴池觉得不对劲。不过他此时也逼问不出什么,索性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先给林蕴把药上了再说。
他从柜子里又翻找了一下,找出一支保质期内的药膏,然后给林蕴已经变得淤青的膝盖动作轻柔地上药。
说实话,林蕴实在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他这双腿感觉不到任何动静,不管他动作是轻一些还是重一些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还是说……他这是在做戏给自己看?
实际上也并不能怪林蕴会这么想,毕竟他曾经在做任务的时候,就为了完成任务而做过很多违心的事,所以他虽然不知道男主这时候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一定有他的目的。
于是这么想着的林蕴也直接地开口了:“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的,我这双腿反正也没什么用,就算你不上药也没有关系。”
可这番话在宴池耳朵里听起来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青年仿佛在说“反正自己都是废人一个了,不需要你再假惺惺地做什么好事。”
“呵……”宴池当即就被自己的想象给气笑了,正好药也上得差不多了,他索性直接把药膏随手一扔,然后把又林蕴从浴室里抱到了卧室随手扔在了床上,然后自己就这么离开了林蕴的房间。
被他用力扔在床上的林蕴忍不住小声惊呼了一声,好在他的床垫足够软和,不然被宴池这么一扔,估计后背也得摔出个乌青来。
这男主又在发什么疯?他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嘟囔。
至于宴池则是转身下了楼,同时手里还不忘拿着那支早已过期了的药膏。原本冰凉的铁皮外壳在他手中竟然有些隐隐发烫,好像里面藏着一直以来不为他所知的什么东西。而当那东西即将被揭开的时候,让他难得产生了些许名为“惶恐”的情绪。
他匆匆下楼后转了几圈,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在忙活的李婶,只见他语气中带了些许急促:“李婶,我有件事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啊?好……不过晏总你要问什么?”李婶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主动开口道。
然后他就看见宴池掏出了一支药膏,语气沉冷地开口:“这药膏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是……”李婶先是一愣,然后她拿过药膏仔细检查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变了又变,这才笑着说道。“这不是我当年送你的那支药膏嘛,你小时候总是受伤,刚好我儿子从国外带了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回来,我自己用不上,就给你了。”
“是吗?那他一共带了几支回来?”宴池又问。
这下李婶顿住了,她干笑了两声:“这我哪里知道……反正我这里是只有这么一支。”
“是吗?可是这支……我是在林蕴房间里找到的,可是我记得您儿子应该不认识林蕴才对吧?还是说这么巧,他们两个都刚好买到了同一支药膏?”
“这……”李婶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她似乎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口道,“哎,好吧,我实话告诉你,这确实是小少爷的药膏。”
“其实晏总,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小少爷是个怎样的人了,他就是嘴硬心软,虽然他以前确实在气头上的时候欺负过你几回,但是他总是事后就后悔了,但是他这个人自尊心比较强,不愿意跟你道歉认错,所以这才托我给你送了药膏,还特地嘱咐我不能告诉你是他送的。我这才勉强撒了个谎,说是我儿子从国外带回来的。实际上小少爷是个很善良的人,我知道您可能不喜欢他……但是他都成这样了,后半辈子也就只能坐轮椅了,您就饶他一马,别跟他计较了吧。”
李婶难得说了一大堆的话,接着又去小心翼翼打量宴池的脸色。
“他?善良?”宴池又是一声冷笑。他还从来不知道,这位小少爷竟然有朝一日还能跟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当年要不是他拦着自己,自己至于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还有那场差点害死自己的车祸……
但是最可笑的还是自己啊……他都这么折磨自己了,让自己的前半生如此黯淡无光,可自己却还是像个傻子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对方。明知道他就是一个骄纵,任性,轻佻的恶毒蠢货,但是自己还是爱他。
多么可笑……
可手心里攥着的那支药膏还在明晃晃地彰显着自己的地位,像是在彻底证实李婶所说的话,证实那位小少爷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恶毒,还是心存了一丝善意。
之后的几天,林蕴难得过上了舒坦的日子,宴池没有来打扰自己,也没有用什么变态的法子来欺辱折磨自己,甚至还给他送去了手机电话游戏机,还给他的房间装上了网络。林蕴对这样的生活简直要大呼一声“天堂”,毕竟没有什么比手机电脑对一个死宅而言更有吸引力的了。要不是他还有任务在身,实际上就这么被宴池“囚禁”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有任务的人,看着一连几天都没有变化的黑化值,林蕴心里还是有些烦躁,于是就导致了他一连好几天都在满心烦躁地打游戏。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过很久,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样子,宴池终于又重新来到了林蕴的房间,这次他甚至亲自给林蕴挑选了一身衣服,甚至还打算亲手给他穿上。
“喂……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今天也有宴会需要我参加吗?”林蕴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可是他毕竟下半身动不了,即便挣扎也无济于事,还是被宴池牢牢地按住。
宴池像是打扮一个等身娃娃一般给林蕴穿上了一身的正装,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这才发出了一声轻哼:“哼,如果是宴会,就不会让你只穿这么点东西了。”
林蕴顿时想起了上次宴会的时候,自己被宴池从上到下塞满了各种道具,忍不住红了红脸,随后带着点骄矜地开了口:“那我们去哪儿?”
“去扫墓。”宴池说着,直接将林蕴打横抱了起来,一路走出门将他放到了外面的车上。而他的轮椅则是由专人负责帮忙搬下来,放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扫墓?”林蕴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心想这距离林父过世应该还没满一年吧?而且看宴池连姓都不愿意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去给林父扫墓的啊。
那既然不是给林父扫墓,应该就是……给他的养母?
那也不对啊!他给自己养母扫墓把自己带上做什么啊!
林蕴百思不得其解,但毕竟已经上了宴池的车,只能任由他带着自己一路朝着公墓的位置开去。
一路上宴池都没有说话,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林蕴也不敢在这时候触他的眉头,于是二人一路无话,倒也相安无事地到了陵园。
宴池养母埋葬的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墓,但胜在选址偏僻,环境清幽,墓碑修得也不错。
宴池将车子停在了陵园附近,然后又将林蕴的轮椅从后面搬了下来,这才将林蕴抱下来让他坐在了轮椅上,然后推着他缓缓朝着墓地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