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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蒲先生早已喜得精神大振，只见他忙将小匣合上，恭恭敬敬捧去书桌放妥，遂与王特使拱手道：&ldo;此番多亏王特使援军来救，我蒲松龄万谢。&rdo;而刘国鼎先生与嫂嫂也应声上前，一并向王特使致谢。

王特使拱手回礼，满意道：&ldo;今日有幸助蒲先生解围，却也不枉我特意准备此礼。&rdo;

蒲先生忙道：&ldo;小猎犬英勇神武，称作国宝亦不为过!多谢王特使相赠!何况小猎犬大有来头，我定于书中仔细记下，以供后人传看。&rdo;

&ldo;蒲先生能看上眼，实是再好不过。&rdo;王特使欣慰道，又问，&ldo;只是蒲先生可知寺院中矮人大军的来头?&rdo;

蒲先生点头道：&ldo;《山海经》中，确曾有寥寥数言记载矮人之事。在下本还疑心此番记载仅是捕风捉影的传闻，不想今日竟亲得一见，我狐鬼居士可谓大开眼界。&rdo;话毕，蒲先生又道，&ldo;至于卫中堂之见闻，我方才思忖一二，心想或是与卫中堂身处寺院有关。&rdo;

&ldo;此话怎讲?&rdo;王特使问道。

&ldo;依我狐鬼居士所知，大多寺院，因众僧日夜诵经念佛、得诸佛菩萨加持，固有镇妖驱邪之能。不止于此，有些寺院更是为镇压一方妖邪所建，由高僧大德守护。故此，寺中有怪异之事，却也不足为奇。&rdo;言罢，蒲先生又诡秘一笑，继而道，&ldo;而寺院一旦荒弃，便失了加持、难降妖孽。故此，荒弃寺院大多有奇闻逸事流传。实不相瞒，我每至一地，便要与当地人问得本地可有荒弃寺庙。若有，则十之八九有奇闻传说与此寺有关。&rdo;

话毕，只听刘国鼎先生哈哈大笑，道：&ldo;松龄，你却仍是老样子!实不相瞒，今番我方才自福建而返，正为你带回一宗奇妙怪谈相告。&rdo;

蒲先生闻言，忙道：&ldo;岳丈在上，请将此事与孩儿道来。&rdo;

&ldo;松龄，我二人虽有数十日未见，却怎至于如此客气!实在见外。&rdo;刘国鼎先生笑道，&ldo;男生子之事，松龄，你可曾听闻?&rdo;

不料嫂嫂闻言，登时摇头道：&ldo;爹，此事实在荒谬，大不可信!男人怎有生子之能?&rdo;

蒲先生听罢，笑道：&ldo;子非男儿，焉知男儿不可生子?&rdo;

嫂嫂毫不示弱，亦笑道：&ldo;子非我，焉知我不知男儿不可生子?&rdo;

听闻此言，我、王特使与刘国鼎先生三人早被逗乐;刘国鼎先生哈哈大笑，拱手道：&ldo;松龄，香云，你二人真乃天作之合!我当初眼光果真不差!&rdo;

但嫂嫂却不依不饶道：&ldo;爹，且说男人如何生子?莫非剖腹不成?&rdo;

刘国鼎先生一愣，大喜道：&ldo;小女不愧聪慧!香云，你所言正是。此二子乃是自肋下剖出。据传有小童梦中见一仙人将他左右肋骨各剖下一条，待醒来，见肋旁竟真有二子啼哭。掀衣相视，只见肋下两条剖痕俨然，便将二子取名天舍、地舍。&rdo;

此番轮到嫂嫂一愣，郁闷得掩面不语。而刘国鼎先生继续道：&ldo;那童子之主却也颇有名气，不知王特使可曾有所耳闻?此人姓杨名辅，乃是福建总兵。&rdo;

王特使听得，登时眉头一皱：&ldo;杨辅?岂不是那&lso;娈童总兵&rso;?&rdo;

&ldo;正是。&rdo;刘国鼎先生答道。

只听王特使一声冷笑：&ldo;哼，怕是多行此等苟且之事，遭了天谴之故。&rdo;

刘国鼎先生闻言一笑，低声道：&ldo;实不相瞒，此事我初去福建时，虽听闻生子之人乃是杨辅童子。却不料有旧友与我暗中道，生子之人实则为杨辅本人。只因当地官府于此大加忌讳，故假其童子所代。&rdo;

嫂嫂听罢，与蒲先生正色道：&ldo;相公，此事实在蹊跷，还请谨慎。&rdo;蒲先生含笑相应，遂问刘国鼎先生道：&ldo;岳丈，此事可有证人?&rdo;

刘国鼎先生笑道：&ldo;有得，有得!我旧友在府内做事，亲眼见着杨辅大腹便便，终日出入省府，常与人道：&lso;我竟无故受孕!奇怪!&rso;&rdo;

蒲先生一惊，又问：&ldo;岳丈，敢问此事前后，可有异常?&rdo;

&ldo;此事之前，却也并无异常;至于杨辅产后不多日，却遭福建巡抚蔡仲远急召，以谋反之罪当场诛杀。&rdo;话音刚落，只听王特使惊道：&ldo;蔡仲远?!莫非是福州之&lso;不战巡抚&rso;?&rdo;

刘国鼎先生答道：&ldo;正是!不想此事流传甚广。&rdo;

蒲先生见状忙问：&ldo;敢问此事是指?&rdo;

王特使道：&ldo;福州巡抚蔡仲远，疑心杨辅欲起兵叛乱，便将杨辅只身召往大营，冠以谋反罪名当场诛杀。但事后经吏部调查，证实蔡仲远一早与杨辅不睦。故此我等将此事定为蔡仲远公报私仇诬杀总兵。早在几年前，朝廷已为杨辅沉冤昭雪，却只恨蔡仲远听着风声，畏罪服毒而亡，躲过当朝制裁。&rdo;

刘国鼎先生亦道：&ldo;我听旧友言，杨辅遭诛后，其部果真起兵攻城。所幸城中守军誓死迎战，乱军方才无功而返。彼时蔡仲远听闻大军前来，吓得躲在府内发抖不敢出，直至叛军攻城不利，退兵已有十余里，蔡仲远方才全副武装，奔上城楼鼓噪大呼进军，故此落得&lso;不战巡抚&rso;之笑柄。而据传蔡仲远临死，竟屡屡高呼&lso;杨辅饶命&rso;，亦是沦为笑料。但话说回来，想杨辅死后其部顷刻作乱，或是早有预谋?&rdo;

王特使颔首答道：&ldo;朝廷将杨辅旧部招安后，听闻杨辅之妻智勇双全，早劝杨辅休要只身面见蔡仲远。岂料杨辅不听，执意前往。故此，杨辅之妻早令全营人马披坚执锐以待消息。少时，听闻夫君遭诛，杨辅之妻便率众猛攻蔡仲远报仇，不料力攻不克，竟沦为草寇，直至招安时方才重归朝廷。吏部彼时推论，若杨辅早有叛意，必不肯只身赴会;何况杨辅本部人多势众，是苦于无有攻城器械方才失手;若有作乱之意，恐怕早有攻城之备。&rdo;

&ldo;原来如此。&rdo;蒲先生闻言道。

王特使见此，遂与蒲先生点头一笑，问道：&ldo;蒲先生，还请问你观此事如何?&rdo;

蒲先生眯眼一笑，答道：&ldo;论男生子之怪谈，我的确有些推论不假，只是……&rdo;

听闻此言，我等皆吃了一惊，七嘴八舌，纷纷请蒲先生讲个分明。

蒲先生却挠挠头，推辞道：&ldo;此事仅凭道听途说而来，我之推测亦无实证，若与事实相悖却也在所难免。即使如此，诸位……&rdo;

见我等热情不减，仍拱手相请，蒲先生无奈道：&ldo;我所想，恐怕是杨辅假托受孕，在衣装之下藏匿了不少物件出入省府，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此间勾当虽难以断定为何事，但恐怕于蔡巡抚不利，或是搜寻可将蔡巡抚弹劾治罪之证一类。日后蔡巡抚察觉此中蹊跷，欲搜查杨辅。杨辅却假言生子，意图将自己撇清。不料蔡巡抚终究不依不饶，将杨辅引出，以莫须有之罪名杀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rdo;

话音刚落，只听嫂嫂拊掌道：&ldo;相公明察秋毫，男人岂能生子!此事定与相公所言无二。&rdo;

我等听闻此言，不禁哄堂而笑。待笑声落定，只听王特使问道：&ldo;蒲先生，若杨辅当真身藏要物，屡次出入省府，却不怕卫兵搜查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