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桉微微蹙眉:“现在我陪在你身边,所以你才这么想。”他轻声说,“要是有天我没在你身边了呢?”温槿一怔。随即抬起头来看向靳桉:“什么叫……”什么叫他不在她的身边?靳桉错开她的目光,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没什么。”温槿沉默了几秒。“我去就是了。”她说。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医院一楼大厅里。靳超毅拿着手机,慢慢从某处柜台里走出来,眼神还死死盯着靳桉和温槿离开的方向。他嘴角一勾,冲着手机小声:“我给你发的照片看到没?总算能查到了吧。”那边人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了些什么。“她爸妈搞音乐的,还挺出名?”靳超毅眼睛都亮了,“草,不枉老子这几次都偷偷跟着他们,那丫头片子和我儿子搞在一起挺久了,我可给你说,这年头搞音乐的搞艺术的可有钱了……”-最后从心理科出来,时候已经不早了。温槿发消息问了下王易,王易也说他们差不多准备回家了。现在回去,覃珠也只会以为她一天都在会所里和王易江巧玲他们待在一起。“那我回家了。”温槿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看着靳桉手上拿着的她的病例单。方才在心理科里医生对她做了诊断,在征得她的同意以后,靳桉同样也在一旁跟着听着,针对她的情况,医生说了挺久。病例单这些她没办法带回去,她不想要是哪天突然被覃珠翻出来,索性就让靳桉帮她拿着。“你快回去陪陪靳奶奶吧。”温槿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靳桉应了一声。看着少年站在街头,晚风凛凛吹起他额前碎发的模样,温槿忽然想到,这次说了再见,下次两人再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现在覃珠和温隽凡都在家里,找不到机会再出去,学校里的时间她也得努力学习竞赛课。这么想着,她又突然回身,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抱住了略有些错愕的少年。“等过了这最后一个多月,我考完决赛就好了。”她把脸埋在靳桉身前,闷闷说了句,“靳桉,你要等着我。”等三月底的竞赛决赛考完,等她拿到保送的资格,就有底气和覃珠与温隽凡说不。到那时没人能再阻止她。“等五月份我成年了,就……”说到最后,温槿脸有点红。她话没好意思说完,靳桉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知道了。”他说,“等你。”【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1-1717:48:12~2024-01-1817:5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0304号开水壶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9149356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回光返照医院精神心理科的李医生正收拾好了东西出值班室准备下班,就瞧见有个少年正背脊微躬靠在心理科的诊室外面,垂着头,像是在手机上浏览着什么。李医生脚步一顿,认出来这是方才跟着那个叫温槿的小姑娘一起来,并且进来一同听诊的那个少年。其实最开始他还有点惊讶的。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医院精神心理科门诊,大多都是由家长陪着的,而那个小姑娘则是由这个少年陪着来,还同意了少年一起参与听诊。但在了解完那位小姑娘的情况后,他又明白了为什么。家长控制欲太过强烈导致孩子心理出现问题的情况不是少数,一般这种情况,他都会建议家长和孩子一同接受治疗,不过看那位小姑娘的样子,大抵也是不愿意让父母知晓的,这样就会导致治疗的效果大打折扣,治疗周期也会无限期延长。最后他也只能从患者自身角度讲述了一些躯体化发作时的缓解方法,然后进行开导,并建议定期来医院复查,如果后期症状更严重的话,可能就需要开药来吃了。“你好。”出于职业习惯,李医生开口,看着靳桉,“还有什么事吗?”靳桉抬起眼帘看了过去。他摁灭了手机屏幕,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上一秒,他还在手机上搜寻着如何劝说父母来医院接受心里治疗的方法。方才救护车上抬下来的自杀割腕患者的场景一直还在他脑子里停留着。然后再避无可避地回想起同样也是因为情绪问题自杀的靳母。“下班了,我下次再来问您吧。”他声音有点哑,说完,要转身离去。“哎。”李医生拦住他,笑了笑,“几分钟算不上什么耽误,你有话就只说吧。”靳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如果……”他声音很低,“如果要能让父母也明白自己的心里状态过于病态,该怎么做呢?”说完,他还捏着病例单的手指无意识用力,将写着“有(重度)焦虑症状”的纸张捏着褶皱。那是温槿的病例单,留在了他这里。李医生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少年这是在替方才的女孩询问。确实,这种情况,得是家长和孩子一同来接受治疗才是最好的。但女孩又不肯。想来想去,大抵是这个少年想不让那个小姑娘知道,默默在背后做点什么。李医生背着手,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心理咨询室:“你跟我进来。”-和李医生谈完,靳桉回到病房的时候靳奶奶刚醒,护士正过来检查吊水,看着他回来了,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小靳来了?”靳奶奶之前住院的时候就是主要由这位护士在负责,没想到现在手术后换了个科室的住院部,这位护士又刚好调动到这边来,再次和靳奶奶遇上。“嗯。”靳桉同样礼貌点了点头:“辛苦您了。”“没什么辛苦的。”护士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聊天般随意道,“刚刚那个一直跟着你的小姑娘呢?”“走了。”靳桉回她道。护士点点头,再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继续去下一个病房巡查了。“什么小姑娘?”听完他和护士谈话的靳奶奶问。老人家已经完全清醒了,靠坐在床头,眼神一片清明,面色也较为红润,完全看不出来是刚出手术室的样子。靳桉接了杯温水递过来:“上次和您说过的那个女孩,方才她陪着我来的手术室外面,一直守着您。”“是个好姑娘。”靳奶奶喝下温水,听他说完,笑起来,眼角鱼尾纹明显,“上次都忘了问,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快让奶奶也听听,咱们笑笑第一次喜欢的女孩的名字。”靳桉喉结微滚:“温槿,温暖的温,木槿花的槿。”靳奶奶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好名字……”她慈祥喃喃,“温槿,一听就是个漂亮懂事的小姑娘。”靳桉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靳奶奶布满褶皱的手伸过来,有力地拉住了他的手。“喜欢一个人,其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靳奶奶目光柔和,笑了笑,意有所指,“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了什么情况,奶奶希望你能保护好她,同样,也不要放弃。”“我知道,奶奶。”靳桉说。想起方才护士叮嘱过的注意不要让患者太过劳累,太过用脑,他提醒:“您还是先躺下吧,刚做完手术,医生交代过要多休息。”靳奶奶却摇了摇头。老人家仿佛格外精神的样子:“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我知道。”她问,“你父亲是不是也来了?”提起这个,靳桉声音没什么情绪:“来了,在手术室外站了会儿,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去哪里了。”靳奶奶点点头,又拉着靳桉聊了会儿,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