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楼梯上坡,果然,右侧的小路上停着一辆面包车,面包车后备箱打开着,里面全是装着造型华丽的进口酒。几个男人叼着烟,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往开了一半的卷帘门内搬着酒。这里应该就是酒吧后厨的门了,看这个地势,后厨的门应该直接通向的酒吧三楼。温槿躲在墙后偷偷看着。却不想一旁又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还不少。温槿吓了一跳,向身侧看去。这里老式居民楼相贴,楼与楼之间时有天桥纵横上下相接,不熟悉地势的人很容易走错。她刚刚一路跟着人过来没注意,身侧竟然还有条通道。“妈的昨天闪到腰了,也不知道今天上台有没有事……”“今天姓靳那小子首场,谁他妈还顾得上看你?”脚步声从通道里传来,一伙勾肩搭背的小伙子慢慢走了出来,都是赤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条短裤,肩上还搭着条白毛巾,深冬的晚上,也没见得有人说冷。最前面的两个人先瞧见了躲在墙后的她,顿时笑起来:“哟,哪来的小妹妹,住这儿附近的?”“别吧,我可从来没见过。”几个人笑眯眯道,“小妹妹,来干嘛的?”一一扫过这几个人的穿搭,温槿抿唇,后退了一小步,佯装镇定:“我找人。”“这里是‘黄飞鸿’酒吧,小妹妹,你找谁呀?”有人盯着她笑,目光挺渗人,慢慢走过来。那边卸货搬酒的几个男人听到声响,也看了过来,然后同样瞧见了待在这儿的她:“艹,我就说感觉有人跟着,这女娃干嘛来的?”“我找……”温槿已经慢慢在朝楼梯那边挪动,准备从楼梯跑下去。“别挡路。”人群后响起道冷淡的声音。温槿呼吸一滞。有个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少年同样穿着短裤,只不过上半身是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双手揣在卫衣的兜里,阴影里瞧不清楚五官。待他穿过人群走近,昏暗的光线斜斜照在他脸上,凛冽桀骜的眉眼显露出来,眸色漆黑,深不见底。显然这群人和他的关系不是很亲近,他走出来时,没什么人说话。或者说,没什么人敢说话。对视上的瞬间,温槿瞧见靳桉神情忽然错愕。随即他沉下脸来,咬了咬牙。他走过来,大力扯住了她的手,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似的:“你他妈……”温槿手腕被他扯得生痛。靳桉死死盯着她,“你过来找死的吗?”-直到靳桉扯着她的手腕走远后,温槿才隐隐约约听到议论。“这小子原来有女朋友啊。”“妈的,平时装成那样,还找个这么漂亮的妞。”……靳桉直接扯着她手,把她带下了楼梯。“马上给我回去。”他冷冷道。大抵也能猜出来是朱炎告诉的女孩这里的地址。“我不。”温槿抬头和他直直对视着,“你凭什么命令我?”她今天必须搞明白靳桉在做什么。“这就是你以前一直在做的事情是吗,每次见面你受的伤都是在这里弄的?”她开口,“靳桉,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来了的!”靳桉一声不发。交错不明的光影中,只看得见他下颌线条愈发流畅锋利。他没理她的话,继续扯着她的手,想强行把她带到外面。他力气太大,温槿根本停不住脚。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现在又被拽着离开,温槿委屈和愤怒齐齐涌上心头,见说理说不通,她干脆低头,狠狠在靳桉拉着她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少年吃痛,力气一松,温槿从他手里挣脱开来。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没有弄明白你究竟在做什么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想了想,她继续补充道,“反正住家阿姨不会发现我不在,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到天亮。”就死倔。靳桉蹙眉盯着她,眼底划过复杂的情绪。“哎,首场要开始了,你还不进去?”暗门前的两个安保朝靳桉喊了句。温槿下意识回头,这才发现靳桉已经把她带到了她最开始来的酒吧大门这里。靳桉薄唇紧抿,应该是很急着要上场了,但又在这里被温槿拖着。他突然朝着安保开口:“麻烦,把她带休息室去。”“不行!”温槿打断他,“我要跟着你一起!”两个安保对视一眼,过来一左一右架起她。靳桉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好在休息室待着,等会我送你回去。”语罢,他转身朝里面走。温槿同样也被安保带进了大门,只不过两人架着她,没往靳桉走的方向走,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休息室。温槿挣扎无果,干脆停止了动作,就在两个安保以为她终于安静下来时,她故技重施,一口咬在一位安保的手臂上,然后再踩上另一位安保的脚。“啊!”两人痛呼一声。被架着的力道一松,温槿脚落地,迅速转身,飞快朝着靳桉走的方向跑去。“艹,让她跑进去了!”一位安保喊道,“快给内场的人说一声,有个女孩跑进去了。”两人还得回去守着大门,只好拿对讲机呼叫内场的其他安保。温槿一路狂奔,奈何刚才被安保耽搁了点时间,已经看不到靳桉的身影了。映入眼帘的是灯红酒绿的酒吧内场,周围人很多,男男女女皆沉浸在动感的dj声中,没人注意到她走了进来。光线闪烁人头攒动,内场的安保估计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温槿四下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靳桉的身影。dj声吵得她耳朵有点疼,她一只手捂着耳朵,一边在晃动的人群里穿梭着。“哎,首场是不是快开始了?”她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被问的人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真是,走走走去看看。”温槿偷偷跟在了两人身后。走了一小段路,她这才发现酒吧有两个大厅,刚刚她从大门跑进来的是蹦迪的大厅,而现在,她跟在两个人后面,正往另一个厅走着。越往里走,喧闹声由远及近,如同热浪一般滚滚涌来,节奏鼓点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中逐渐布满了燥热、亢奋的因子。这个大厅的中间,居然是高出地面一米的标准方形拳击擂台。而方形擂台的四周,观众席上座无虚席,密密麻麻全是人头。等终于完完全全看清眼前的一切后,温槿脑子嗡的一声。“今晚!曾经在黄飞鸿酒吧拳击赛中创下七场连胜辉煌战绩的j,将再一次给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拳拳到肉的比赛!”主持人的吼声同在场所有人的呐喊一齐响起,几乎快要掀翻天花板。“下面,有请我们的拳击手——j登场!”跟着主持人的手势,温槿扭头往擂台登场的方向看去。时间仿佛按下了定格键。观众席上疯狂晃动的人头停住了动作,震耳欲聋的喧闹声、鼓点声统统远去,闪烁不停的灯光直直打在出场少年挺拔悍厉的肩背上。温槿捂住嘴,不敢置信倒退一步。困在心中已久的疑惑终于得到了答案。祈愿着战无不胜的佛牌,以往每一次见面时少年身上新增的伤口,城中村仓库里的拳击袋……那些藏在二号胡同口的钱,那些他一次又一次拿到医院给靳奶奶治病的钱,原来就是这样一拳一拳挣出来的。靳桉脱下了那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只着短裤。他手上戴着拳套,护齿含在嘴里,赤|裸的上半身肌理线条流畅结实。追光灯照射下,少年眸色漆黑,透着平静、淡漠的光。表达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