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桉低低嗯了声。得到少年的回答,温槿神色明显亮了起来。她还有点无措:“那,那我去给你拿……拿点水,你要喝吗?还有朱炎拿过来的绷带和药,你现在要不要换……”她跑到放着塑料袋的桌子前,拿出里面的用药指南看了看,挑了些现在能吃的药,又拿过桌上的矿泉水,一起给靳桉递了过去。靳桉抬手接过。两人指尖刹那相碰,都是滚烫炽热的。随即两人又同时撤开了手。靳桉沉默吃着药,温槿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有点酸的眼睛,想找点什么话来说。距离她和江巧玲说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还能再在这里待一会儿。想起刚才她进入城中村后就狂奔过来团团围住她的三只金边串串,她开口问:“那三只狗,是你从小养到大的吗?”靳桉咽下药片,喉结滚动:“是。”温槿用脚尖在地面上点了点:“朱炎说,它们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凶得很,但我怎么觉得,它们好像从未对我凶过……”几次见到三只金边串串,都是一副极为兴奋开心的样子围在她身边,就连方才咬她的裤腿把她往靳桉方向扯的时候,都是超级小心地张口,生怕咬到她一样。这下靳桉却沉默着没回答她。温槿没在意,继续问:“他们都有名字吗,旺财是不是就是其中一只的名字?”“刚刚朱炎也说了个。”靳桉回她。好像方才朱炎是惨叫了声,说什么“健康你怎么也咬我”。“旺财、健康……”温槿喃喃,总感觉念起来越来越耳熟,“最后一只的名字叫什么?”靳桉看向她。“幸福。”他沉沉说。听完,温槿愣住。因为她突然想了起来。旺财、健康、幸福。这三个词语,分明就和她卧室里,贴在角落里的,她小时候买回家的祝愿字符贴纸上的三个词语一模一样。【作者有话说】旺财、幸福、健康:汪,我们才是最强辅助!约瑟夫和江巧玲约定的时间到了后,温槿出了城中村。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旺财健康幸福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闻着她的味道过来,一边欢快地冲她摇着尾巴,一边把她从二号胡同口一路送到了城中村出口。临别时,温槿蹲下身,摸了摸三个小脑袋。金边串串们尾巴摇得更欢了。“旺财、健康、幸福。”她轻声,“你们的名字还和我挺有缘。”“……”狗狗不会说话,狗狗只会摇尾巴。温槿起身,抬手拦了一辆回半山别墅的计程车。在她用每天增加一个小时的练习钢琴时间来换取这次和“江巧玲”出去玩的条件下,覃珠和温隽凡对此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她不要跑到陌生的地方去,不要在外活动时有损自己的形象。下了计程车以后,江巧玲还打电话过来问她到家没有。温槿举着手机:“刚刚到。”“那就行。”江巧玲呼出一口气,“刚刚覃阿姨还给我妈打了个电话,问我是不是和你出去玩了,我妈说的是。”温槿平静回复:“知道了。”这样无时无刻被监督着、控制着的日子,她早就习惯了。“那个……”江巧玲又支支吾吾,“靳桉他还好吧?”几次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城中村小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所以在温槿发消息过来,说自己想去城中村看一看发烧的靳桉,问她能不能帮忙串供的时候,她才会答应。横竖这城中村小子人不坏,交医药费照顾他奶奶,还帮了温槿挺多忙。而且她还记得温槿说过,靳桉老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她也不担心靳桉对温槿有其他的企图。这小子作为朋友帮忙还行,要是敢肖想温槿,她肯定是不答应的!“没什么大事。”温槿轻声说到。挂了电话,她推开了别墅大门。今天周六,不知为何覃珠和温隽凡都没在家里。她也不多在意,上楼梯回了二楼卧室,然后找到了记忆里贴在角落的祝愿字符贴纸。旺财、健康、幸福。三个小小的贴纸贴在墙边,表面已经褪色很严重了。她都快忘了这里还贴着有三张这个东西,直到今天听靳桉说完了三只狗的名字才忽然想起来。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贴在这里的了。只朦朦胧胧记得,是小学覃珠和温隽凡对她还没有管得这么严的时候,她在学校外的路边摊子里和同学一起买的。一沓一沓的卡通贴纸,五角钱一包,能买回去贴在文具袋上、书封面上、桌子上。她在钢琴书上贴过几张,被覃珠发现撕掉以后,就改贴在卧室这里了。楼下传来开门声,随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夹杂着英语的交流声。温槿出了卧室,站在二楼往客厅看去。只见覃珠和温隽凡的后面,还跟着一位五官深邃,带着方片眼镜的金发中年男人。“小槿,快下来。”覃珠看见了在二楼的她,冲她笑着招了招手。“这是约瑟夫先生,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名誉教授。”覃珠介绍到。“约瑟夫先生。”温槿礼貌问好,脸上挂上标准的小淑女微笑。金发男人从看见她从楼梯下来以后,嘴角就扬起了弧度。????方片眼镜下,男人深蓝色的瞳孔里布满柔和的笑意,及肩的金色卷发随着他微弯腰伸手的动作晃动:“dearj,pleasuretoseeyou”男人伸出的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到近乎看不见一点白边。温槿顿了下,还是伸出手:“itsypleasure”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她突然不适地微皱了一下眉。“约瑟夫先生以后会常在南厦,从今天开始,周五和周六的时间,约瑟夫都会来家里对你进行教学。”说完,温隽凡再笑着看向金发男人,“想必在约瑟夫先生教授下,咱们小槿的钢琴水平还能再上一层楼。”约瑟夫大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sure!”他说着蹩脚的中文,故作幽默诙谐道,“我可不会像玛丽特那样心慈手软,就像中国有句古话说的那样,严师出高徒嘛!”覃珠和温隽凡都满意笑起来。而温槿面无表情。-“严师出高徒”,约瑟夫说到做到。周五这天,温槿完全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出去和靳桉见面。她本来还找出了许多高一时候用过的习题册和教科书,打算趁这次机会给靳桉,让他自己先拿回去看,把初中学过的知识记起来些。如今约瑟夫几乎算得上是寸步不离守在她身侧。没法,看着越来越近的时间,温槿只得再躲进了卫生间里。她给靳桉发了消息,说今天没有办法出门。靳桉很快回复了她。靳桉:【?】温槿抿抿唇,继续发送消息:【来了个新的钢琴老师,管得很严】靳桉:【知道了】他没有再回复。说好了要帮忙,温槿不敢动太多银行卡里的钱怕被覃珠和温隽凡察觉,所以拿出了这几年来自己私下攒起来的钱,发了一大半过去给靳桉。靳桉没有收下。“咚咚咚。”卫生间的门被敲响,玻璃门上隐隐约约投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约瑟夫的声音响了起来:“亲爱的槿,你是肚子不舒服吗?”温槿关了手机。她朝外回道:“我没事。”与此同时,她心里涌出点莫名其妙的感觉。虽然约瑟夫明显是按着覃珠和温隽凡的要求,认真监督和指导她练习钢琴,但有时也……太过于认真了些。认真到有点奇怪的地步。比如在纠正她练习曲子时,有意无意碰到了她的手,然后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