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更是打了她好几个巴掌,让她连辩解求饶的话,都没有机会开口说,就脸肿如蜂蛰,蠕动一下嘴巴都痛得很。
更奇怪的是,他们得知她爹娘其实并没有葬在村里那处立碑之地后,脸色难看至极,仿佛将要面临灭门之祸般,恨不能活生生打死了她。
姜安宁从前没有顾上去仔细想。
如今再回忆起来,才惊觉出不对劲儿来。
她站直了身子,面向江面的目光,陡然凌厉了起来。
那一日,她害怕赵银莲回家后会告状,为她招惹来麻烦,便低声下气的哀求着人,帮她遮掩。
路上,赵银莲先是提出要去县里最好的饭馆里吃一顿好的,她被‘捏着把柄’,自然是不敢反对的。
吃饭时,赵银莲又着意问了许多有关于她爹娘的事情,以及为什么她偷偷祭拜会去寺里,而不是坟地。
她当时没有多想,也怪她一贯老实,人家问了,她就说了实话……
过后,赵银莲又让她买了一对儿金坠子。
她当时身上并没有那么多的钱,奈何面对人的不耐烦,还是怂了下去,咬咬牙,厚着脸皮跟店掌柜开口赊账了一半的价钱。
没想到回了家,得了金坠子的赵银莲,还是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她。
看她被赵海抡了巴掌,赵银莲更是得意洋洋的说出了她父母真实下葬的地方,其实是她去借口上香的寺里头。
姜安宁记得十分清楚,当时赵家人听到赵银莲说到她爹娘的尸骨,根本不是埋在村东面那片树林子里时,脸色漆黑如墨,眼神活像是要把她撕碎了一样。
就连极少在这种事情里开口说话,一贯端着老好人形象的赵元山,都情急起来,不停的追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后来她不知挨了多少拳脚,只觉得浑身痛得要死,没哀求几声,人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赵家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个人。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起来烧了锅热水,简单的清洗了下伤口,涂了药油。
姜安宁记得十分清楚,因为赵海嫌弃药油的味道重,所以她特意调了带香味的药油使用。
但因为那天事发突然,原本她调好的药油已经用干净了。
她实在疼的厉害,就少擦了一些药铺买来,还没来得及调和味道的药油。
结果赵家人突然从外面回来。
她当时吓得要死,以为又要挨打。
没想到整个赵家人,就像是被换了芯子一般,脸上满是喜气,连对她说话都和气了很多。
赵海更是毫不介意药油味道般,亲自帮她涂抹,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直哄得她晕头转向,以为这家人是幡然醒悟……她真是傻啊,居然会觉得白眼狼有良心歉疚的一天。
姜安宁如今会想起当日种种,才惊觉那时有诸多蹊跷之处。
想到这些,她越发心神不宁起来。
此时,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错综复杂,理不清、拆不开的迷雾丝网之中,想不通个中关节,头脑生痛。
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姜安宁囫囵了个觉。
一整晚,她都睡得很不安稳。
如那天一样,她又做了梦。
梦里的场景不怎么清晰,她只觉得心口很痛,耳边回荡着翻找与破碎的声音。
她拼了命的想要睁开眼看清四周是怎么回事儿。
好不容易眼皮掀开了一条缝儿,浑浊昏暗的视线里,只勉强看清四周林立着各种石刻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