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藩军的撤兵,西北军中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一众参军直到看见了冯昭然将对方的藩国公主带回落沙小镇,便瞬间明白了到底是为何了。
只是在心中对这个素来为害的国柱大感敬佩,这是心中对国柱冯昭然自身能力的一种肯定。
那是自己无法办到时,却没想到有人办到了,而且还是原先在军中的一代传奇人物,跟随着冯昭然一起走过沙场的,已是四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边疆再次犯乱,作为曾经的一代军中传奇定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亲自来了,而且还是在落沙小镇最危急的时刻,带来了一份巨大的礼物,这份礼物,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在藩国被誉为传奇的公主,在天灵朝国柱的手上,撑不过一个回合便倒下了。
这便是差距,而此刻,一众参军看待阿三,则有了不同的看法,本以为之前的一系列层出不穷的招数,仅仅凭借着两千余老弱残兵的西狼部众就能抵抗住那藩国公主手底下最强大的骑兵?
而此刻的参军们在见识了一出手便惊天动地的国柱后,对于阿三那流氓手段也不在意了,即便是阿三能抵挡住藩军的骑兵,可是却依旧不能令藩军撤兵。
而孤身一人的国柱冯昭然,一人一剑,仅此而已,便让藩军撤兵。
当然,更多的人在心中想的则是阿三之所以能抵挡住藩军的骑兵,是因为背后有人指点,而那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谁叫阿三只是一个低等下流的流氓呢,他无法令众人改变对他的看法,也没办法改变这一切本应该得来的光彩,可是这一切的光芒在国柱冯昭然出现后,荡然无存。
而他,只能默默地带着西狼部众剩下的数十人,就那般静静的站在城楼下,看着那被众人围拥在中间的国柱冯昭然。
曾经的一代豪侠阿三就这般看着本该属于他门们西狼人的荣耀,可是却生生被突然蹦出来的国柱冯昭然剥夺。当然,这个豪侠的称呼,早已经是往事了,而今,他只有一个念头,让无数流离失所的人能远离战争,过上美好的生活。
可是在另外一面呢,谁家男儿心中无热血?
但是他无能为力,他尽力了,为了西狼安定下来的三万余人,西狼人甘愿平庸,甘愿在荒漠之中啃着树皮,这是他们的理想,兄弟们走向美好的家园,这是他们共同的美好愿望。
但是此刻,战争再次将他们卷入,而这一下,便又是两千余兄弟自此埋骨黄沙。
而此刻的荣耀,却不属于那些长埋黄沙的可怜人儿。
阿三心中有火,身后的数十人何尝不是。
“三哥,我们走吧,在这里,我待不下去。”虽然有火,但是他们何尝不明白,此地再也不适合他们了,因为理想,因为现实。
这里,本不是他们该来的,但是他们却无悔。
虽然他们死去了两千余兄弟,但却制止了藩国骑兵肆虐屠杀的场景,可在此同时,他们也在心中深深的自责着,因为他们造了杀孽,藩军骑兵亦是人啊,他们何尝不是与那些埋骨黄沙的兄弟们一样,有家,有女人,甚至是那呱呱坠地的娃儿,有高堂在上,日夜倚门望远方,盼着在某个日落时,会出现自家孩儿的身影,可是他们等来的却是源自寒冬腊月里的冰雨。
静静地看着冯昭然,那个人的眼里,有的只是笑颜,不知道是在西北军中那一众参军的阿谀奉承下,还是处在藩军因其一人之力而断然撤军的兴奋中。
阿三此刻竟然想起了一句话——生得将相王侯貌,却只认驴马命。
这是《江湖九州录》上的一句简单介绍,描叙的是江湖一代豪侠,历时三年,***湖强贼三十余……而后不知踪迹。
就连号称知晓江湖事的《江湖九州录》作者马大哈也不知,只能含糊其辞的写了这么一句没人能懂的话。
而此刻的阿三却是懂了,之前的他,一直是在嘲笑着那位四毒四怪,在他看来,那都是马大哈自己的个人想法,但并不代表着江湖,可是现在,他却知了。
马大哈却乃奇人,生得将相王侯貌,却只认驴马命。
说的不正是他么……
只是那又如何?
无欲无求的是仙人,要么就是死人,但凡活在人世间,谁又没点欲求呢?
人,有生必有死,要么生的轰轰烈烈,要么死的坦坦荡荡。
有人因出生而名动四方,也有人因死亡而流芳百世,阿三却只能默默地记下,那些人,那些事都不是他的追求。
他有自己的欲求,所以他转身,带着身后的数十兄弟,走了。
落沙小镇前,依旧是血迹遍布,哪怕是黄沙,也掩盖不了这残败的战场。
马蹄践踏而过的血肉依旧醒目,刀剑划过的断臂残肢映入眼帘。
阿三带着数十人就这般安静的走在这满目黄沙最显眼处……
而站在城楼之上的一众参军见到那是阿三,早已见怪不怪了,对于这位流氓的脾性,他们是了解的,哪怕是阿三投敌了,他们丝毫都不会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与否。